【冒險急進】
可能是當飛行員喜歡速度的緣故,上市之後由福爾德執掌帥印的雷曼兄弟,變成一個追求快速成長的公司,搞起了美國式的“大躍進運動”。
福爾德不是一個能夠穩得住的人,他有野心,也有衝勁,就是缺乏耐性。
自1994年脫離美國運通公開上市以後,雷曼兄弟基本上就是他福爾德的公司了。在運通時,他的一切大計劃得服從於運通公司的計劃。作為一家信用卡公司,運通經營講究的是穩妥和長遠。這種經營風格不太為福爾德所感冒。
在自己獨當一麵,手握上市之後的雷曼公司董事長和CEO兩大權力之後,他就開始為實現自己蓄謀已久的偉大計劃付諸行動了。他的目標很明確:將雷曼從一家從事債券業務的小公司,盡快地打造成一個可以與高盛、摩根士丹利一較高下的優秀投行。
不僅他,他的團隊也很容易看到,一旦這個目標得以實現,那麼,他們將由此獲得極為豐厚的經濟利益回報。這可能也是為什麼,雷曼雇員擁有公司那麼高的股份比例的原因之一吧。
任何人都可以有雄心和壯誌,但是,如果沒有和你的雄心相匹配的計劃和行動,再大的野心也隻能是空想。而空想可不是他福爾德該做的事情,他是一個實幹家。
說幹就幹。第一步是穩定陣腳,其後就是出擊進攻了。作為排名第四的美國投資銀行,雷曼公司在很快站穩腳跟之後,就開始通過收購資產管理公司,來擴大公司的經營範圍。
福爾德知道,管理基金是一個很賺錢的生意,即使業績平平,每年不錯的管理費,也是一份穩定的收入來源。這對於收入波動太大的雷曼而言,應該是一個不錯的補充。從2001年開始,雷曼公司通過幾次大手筆的收購,公司的資產管理業務部分所管理資產規模,已經從2001年開始時的20億美元,上升到2008年9月破產前的2750億美元。僅僅這一部分,在2007年時就給雷曼公司帶來了31億美元的淨收益(Net Revenue)和8億美元的稅前利潤。
整個公司的營業收入在剛上市時是27.3億美元,到2007年時是590億美元,營業利潤是60億美元,資產6900億美元,公司的股權(Equity)價值是225億美元。公司雇傭的雇員人數,則從8500人,增加到28600人。
同時也是由於這個輝煌的業績,讓福爾德自己在2007年一年,獲得2千2百萬美元的進賬。公司不少高層管理人員也因此而獲得不錯的獎金收入。
在如此優秀的業績驅動下,雷曼的股價在最高時比1994年漲了20倍,這已經很充分地證明了公司經營的成功。上市之後,雷曼的股價一度跌到3.43美元,但其後一直上揚,到2007年時曾經達到過86.18美元的高價。按照公司5.3億股的股本計算,市值最高時是456億美元。股價從最低點(3.43),到最高點,一度上升25倍。短短13年時間,擁有如此傲人的成績,擁有30%雷曼股份的員工,自然應該為有這樣一個統帥而深感自豪和幸運。
【問題出在哪】
一個如此優良的公司,頃刻之間倒下了。在公司宣布破產保護之後,人們開始思索:到底問題出在哪裏?為什麼同是投資銀行,唯獨雷曼需要尋求破產保護?福爾德的個性和行事風格,對於雷曼的長遠發展,到底是一筆財富還是一個累贅?
分析家普遍認為,福爾德應該為雷曼的倒閉負上不可推卸的責任。早在2004年,他就開始率領雷曼,大舉進軍房地產的按揭貸款市場,買下了多間按揭貸款公司和銀行,同時將按揭貸款打包,做成債券出售。而這一塊,又正是讓雷曼倒下的關鍵部分。
他所領導的雷曼,實際上已經將抵押貸款業務,搞成了一個一條龍的流水生產線式的生產和銷售係統。將過去分散作業的金融市場給一體化了。這無疑是一個創新和進步。但同時,蘊含在其中各個環節的風險,也更加集中到他雷曼一個公司頭上了。有些行業是應該整合的,因為更有效率。而有些行業,是不可以整合的,因為風險太集中,會危及公司的生存。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而且,在雷曼,在他的集權之下,沒有人有能力和本事,挑戰他的權威。這點就是雷曼公司的致命傷。
2007年8月下旬,雷曼公司宣布,由於房貸市場情況的繼續惡化,公司將關閉旗下的BNC房貸分公司,一家以次級房貸為主業的房貸公司。同時,將在公司23個分支機構裁減1200個工作職位。為此,公司將承受5千2百萬的相關損失。在這之前,雷曼公司還曾經宣布說,將合並旗下兩家次級房貸按揭分公司,同時減少放貸規模。雖然當時的5千萬美元對於雷曼而言不是一個大數目,但那至少是雷曼公司危機的開始。
而且,從那時候,人們已經開始注意到,作為投資銀行的雷曼公司,實際上已經很深入地卷入次貸放款業務了。也就是說,雷曼做了很多類似於華盛頓互惠銀行的工作,在次貸市場卷入很深。那時候也是很多金融機構,縮減甚至停止次貸相關業務的時候。當時,市場對於雷曼的反應也不是很負麵,雷曼的股價還高達57美元。
到2008年,雷曼在次貸按揭領域的損失已經越來越大。雷曼當時手中還有大量的級別比較低的次貸債券,雷曼持有很多是因為,公司在獲得房貸並且將其打包製成CDO賣給華爾街的投資者之後,很多等級比較低的債券沒有辦法賣出去,結果隻好自己守著。而這些債券最後大部分都一文不值。從這點來看,雷曼是被自己深度卷入次級房貸拖垮的。由於直接卷入次級房貸的放款業務,雷曼積累了大量的呆賬和死帳。2008年第二季度,雷曼報告虧損28億美元,並且被迫出賣60億美元的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