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宋承雲聽到電話裏的申悅文在對人說“您坐一會兒,我在接一個長途電話”時,趕緊接口說:“申院長,您忙,有空了,我們再聊。”

“那好吧,承雲同誌,您放心,我不會食言的,即使我一下子脫不開身,我也會派人去看望您,您多保重吧。”

宋承雲打完電話後發了一會兒呆,他心裏驟然湧起一股淒涼之情,此時此刻,他覺得隻有一個人能耐心地聽他傾訴,於是,他撥通了呂陽的電話。

其實,呂陽從西藏回北京並沒有多長時間,可就在飛機還沒升上藍天時,他就開始想念呂陽,想念她身上的種種味道。呂陽在西藏時,他幾乎陪她玩遍了山南的風景名勝。一天,他們來到西藏四大“神山”之一的貢布日山,貢布日山是藏民族先民繁衍的母體,是一座富有傳奇色彩的神山。傳說猴子變人的故事就發生在這兒,在那荒無人煙的雪域高原,一個神猴稟承觀世音菩薩之命來到貢布日山上修行。此時一個羅薩女來到神猴身邊,要求與神猴結合,否則她隻能與魔鬼結合,生下無數魔子魔孫,殘害生靈,神猴本著“與人為善,普渡眾生”的教義,在征得觀世音菩薩許可後與羅薩女喜結良緣,生下了六隻小猴,後來繁衍成了西藏人類社會。神猴與羅薩女結合、繁衍後代的神聖地點——猴子洞至今還在,就位於貢布日山的半山腰上。“神猴變人”的傳說,在西藏可謂家喻戶曉,並遠播海外,同時神猴變人的傳說在山南的桑耶寺、拉薩布達拉宮、羅布林卡等地方都繪有壁畫,許多藏史書籍中亦人記載。再加上山腳下有兩處泉水,一眼泉水可治鼻竇炎和牙痛,一眼泉水能治關節炎等疾病,泉水周圍環境優美,是旅遊休閑的勝地。遊人看客對貢布日山尊崇備至,很多遊人看客不遠千裏來此添香禮佛,追求藏民族先祖的曆史足跡。

宋承雲看了一眼站在身邊正四處觀望的呂陽,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呂陽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不敢說出來。”宋承雲朝後退了一步,而後又是一臉的壞笑。

“你不敢說,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餿主意、壞想法,說吧,讓我聽聽,看看同我剛才想的是不是一樣?”

宋承雲指指半山腰上的猴子洞:“你是不是就是那個羅薩女呀?”

呂陽聽了,也不示弱:“是啊,我是羅薩女,你就是那隻神猴嘍。”

宋承雲聽了,開心地大笑起來:“我還真想做一隻快樂的猴子呢,與羅薩女在這兒繁衍子孫,過神仙日子。”

“那可不行,你是一隻不安分的猴子,絕對不會在這兒修身養性的。”呂陽無奈地聳聳肩。

“知我者,呂陽也!”宋承雲說著,一把攬過呂陽,將她拉進懷裏。呂陽偏過頭,看了一眼宋承雲,偎依在他胸前,輕聲說著:“那你什麼時候出山?”

“你說呢?”宋承雲聽了,反問了她一句。

“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會得到提升的。”呂陽見有人來了,掙開他的懷抱,將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向後攏了攏。

“那你說我會提升到什麼位置?”

“我又不是德沙市的組織部長。”呂陽搖搖頭。

“你在我心裏就是我的組織部長,至少算是我私人的組織部長吧。”

“那我就任命你為德沙市委副書記,並且是分管黨群的書記。”

宋承雲朝前走了一步,雙手合十對著呂陽連連作揖:“多謝小姐美言,多謝小姐栽培,我一定為黨國效勞。”

“那你現在就背我下山吧……”

呂陽的電話通了,但未接聽,或許她正忙著呢,宋承雲放下電話,揉揉有點發澀的眼睛,想著自己的政治生命是剛開始還是已經終結了,劉清福反映的問題已查清,他宋承雲是清白的,沒有收受李嫦華送的一分錢,他是沒事了,但政治生命呢?卻似乎也終結了,組織上也沒有一個考慮,他給省委組織部廖副部長打過電話,廖副部長讓他安心在西藏工作,組織上會認真考慮他的有關安排問題的,但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了,他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他與申悅文通電話時,本想同他聊聊這個問題的,後來一想,兩人並無深交,這種事自己是不能過問、打聽的。

宋承雲呆坐了一會,又拿起話筒,他撥通了祁金貴的手機,電話一通,祁金貴就接聽了,他聲音很低地說在開會,說他等幾分鍾會再打過去。接著,他又撥了兩個朋友的手機,不是關機就是在開會。

宋承雲沮喪極了,他們都很忙啊,隻有自己一個人閑得無聊,空有一腔熱血卻報國無門。

正當他歎息著倍感無聊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急忙拿起,“喂”了一聲。

“承雲啦,有什麼指示?我現在在走廊裏,說吧!”電話剛接通,祁金貴那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過來。

“我能有什麼指示啊,現在正等著你下指示呢,你現在是市紀委副書記了,也不給老子正名。”宋承雲開口就發著牢騷,“還把老子晾在這荒山野嶺。”

“承雲,難道你忘了孟子說過的一句話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啊!你暫時的委屈會得到更大的回報。”見走廊那頭有人過來了,他把手機拿開,同來人打了聲招呼,然後小聲說了句,“你稍等一下,我回到辦公室再同你說。”邊說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關好門,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宋承雲問他笑什麼,他邊笑邊回答道:“我笑你老兄豔福不淺啊,那天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你的相好吧!你他媽別給我解釋了,老子也是男人,我隻是勸你別弄得後院起火嘍。不過,你遠在西藏,嫂子也拿你沒辦法。好,好,不說這些了,承雲,我給你透露一點內幕消息,莫書記很了解你,在常委會上把你的問題提了出來,本來是想讓你回來並重用你的,由於個別領導提出不同意見,加之新來的市委書記對你並不了解,你的事便擱下來了,你自己最好回來一趟。喂,我說你怎麼不找找廖副部長?他說話比任何人都靈的。我告訴你,市裏還是有空位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承雲,我不說了,還要去開會,晚上有空我們再聊吧。”

祁金貴說的莫書記是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提不同意見的,他想都不用想就猜到是趙陽。新來的毛書記會是一個什麼人呢?市紀委書記提出來後,趙陽又提出反對意見了,他便要求放一放,這也無可厚非,趙陽是市委副書記、市長,他的意見市委書記也必須仔細掂量掂量啊。想到這裏,宋承雲覺得很有必要先給市委毛書記寫一封信,將自己的思想作一個彙報,讓毛書記在心裏對自己有個底,再讓廖副部長說一下,或許效果會更好一些。隻是這封信該怎麼寫?既不能寫成“訴冤信”,又不能寫成“要官信”,要寫也隻能寫自己到西藏以來的工作、學習……最後,順便提及一下自己的相關情況。想到這個完美計劃,宋承雲兀自笑了,最近一段時間,自己閱讀了大量史書,真的對人的教育意義很大。

宋承雲感覺有點尿憋,正準備起身上洗手間時,桌上的電話又不適時宜地叫了起來,聽到呂陽的聲音,宋承雲那種憋尿的感覺也沒有了,他立即把聲音低了下來,仿佛怕別人聽見似的悄聲說著:“小陽我想你了。”

“是嗎?那你說說看,到底想我什麼?”

“想你的味道!”接著,他才一本正經地說道,“哎,說正事吧,我想同你說說我工作上的事兒。”

“好,我正洗耳恭聽呢!”

68

研究室早就通知梅雨媚了,說星期四上午審委會討論研究審監庭的四個案子,要梅雨媚他們做好彙報準備。

梅雨媚將陸子龍的案子材料早就準備好了,陸子龍死後,她特地打電話詢問過陸子龍的妻子趙秀雲,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趙秀雲就說:“梅庭長,老陸人都已經死了,我沒有別的什麼要求,就是請你們法院一定要為老陸還一個清白,等我忙完這段考試後,我會到你們那兒去的,我老弟秀坤也會去找你們的。”梅雨媚沒有再說什麼,她默默地放下電話,心裏早已定下的那份決心更堅定了,為陸子龍還一個公道,還他一個清白。

就在梅雨媚挾著一摞卷宗朝樓梯口走去時,她突然想起申悅文來,他會支持她與合議庭的意見嗎?這是他當院長後主持召開的第一次審委會,不會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吧。雖說在前幾天的全院幹警大會上,申悅文並沒有慷慨激昂地說什麼,隻是讓新一屆班子成員站成一排,然後從他自己開始,逐一作了介紹,介紹完畢,班子也沒有入座,仍站在原地不動,申悅文呢,在掃視了台下的一百八十餘名幹警一眼後,朝前走了半步,用他那充滿磁性的男中音說道:“我知道幹警們都望著我們新一屆院領導班子上任之後,會燒起什麼大火,我誠懇地告訴幹警們,上任之後我們不會燒什麼大火,隻會默默地工作,為幹警們服務。今天,我們全體班子站在幹警們麵前,集體亮相,隻想對幹警們說幾句話,首先就是希望全院幹警與黨組一班人上下同心,把工作幹好;其次,我們這一屆班子已經製定了一個計劃,在五年之內,讓幹警的生活福利與政治待遇得到改善,院機關將整體搬遷新址。如果五年內,我們的任務與目標不能達到,我們將具體辭職。我要說的話就這麼多,現在請全院幹警起立,讓我們共同唱一首《團結就是力量》……”

想到這裏,梅雨媚兀自笑了,這時,電梯已經來到七樓,門開了,行政庭的吳庭長走進電梯,吳庭長是審委會委員,也到十六樓去參加審委會,他看見梅雨媚臉上滿是喜色,便打趣道:“梅庭長,什麼喜事呀,看你一臉高興的樣子。”

“沒什麼,我想起剛才宋慧喬同我說的一句話覺得好笑。”梅雨媚朝吳庭長點頭微笑,順口編了一句話。

“什麼經典名言,說來聽聽!”吳庭長饒有興趣地問道。

“她說,做不好工作的男人一般也談不好戀愛;女人呢,卻會因談好戀愛而又做不好工作,我覺得這句話挺富有哲理的。”梅雨媚急中生智地胡編了一段。

“是有道理。”兩人一路說笑著到了十六樓。

梅雨媚剛走出電梯,手機就“嘀”地響了一聲,她知道是有信息來了,打開一看,是海子發來的:祝你生日快樂!共進晚餐好嗎?我將給你一個驚喜!有馬胖子作證。她正準備給海子回信息時,手機又“嘀”地叫了起來,這次是申悅文發來的,隻有四個字:快樂生日!她馬上給申悅文回了兩個字:謝謝!

走進會議室,梅雨媚看見申悅文早已坐到主持人的位置上了,他正低著頭看什麼。梅雨媚趕緊找了一個座位坐下來,是橢圓桌的第二排,而她這個位置正好看得見申悅文的一舉一動,隻是申悅文卻很難看到她,除非他站起來看。

由於申悅文是第一次主持審委會,他的開場白相當簡潔明了:“委員們都到齊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研究討論案件吧。”他拿起研究室交給他的一份案件的討論清單,“先討論陸子龍貪汙一案,首先由承辦人彙報案情。”

梅雨媚聽了,馬上拿起審理報告,照本宣科地念了起來。

申悅文聽了一會,用手指頭敲了一下桌子,梅雨媚抬頭望了一眼申悅文,見他正朝自己方向張望,便停了下來,委員們都一齊望著申悅文。

見大家都望著他,申悅文便微笑著說:“我有一個建議,不知大家同不同意,因為委員們都有一份案件審理報告,而且委員們在這之前都已大體了解案情。”說著,申悅文抖抖手中的材料,“至於什麼案件的由來之類的套話,我看承辦人就可以不彙報,重點彙報再審查明的事實理由。”

“申院長,我能不能說明一下。”副院長徐先淼等申悅文說完後,將身子從椅子上坐正,眼睛望著申悅文說道,“每一件案子都有審理報告,最高法院製定的文書樣式有詳細規定,首部、正文、尾部規定得清清楚楚,那麼承辦人就隻能按審理報告彙報。另外,承辦人、合議庭成員和庭長、主管院長知道案情,但其他委員就不一定了解案情了,我認為應該從頭至尾彙報。”

申悅文聽了徐先淼的意見,心裏有點不舒服,真是一個老古董,什麼東西都生搬硬套,但他臉上仍是麵帶微笑地看著其他委員。等徐先淼說完了,見其他委員都不說話,他才開口說道:“格式是死的,可人是活的,繁簡皆宜嘛!行,不扯遠了,承辦人繼續彙報吧。”申悅文幾天前就收到研究室交給他的要召開這次審委會的請示報告以及這次審委會討論的幾個案子的審理報告。他也征詢過研究室主任,對於要討論的案子,是否事先都給審委會委員們發了。研究室主任回答說早就發了,他心裏有了底,隻要委員們事先看了審理報告,在集中討論時應該就可以直接發表意見了。委員們在事先翻看相關審理報告時,遇到不明確的地方,自己還可以查看相關書籍、資料,所以他對研究室的這種做法表示滿意,讓研究室好好搜集材料後總結一下經驗,申悅文想到這裏,將委員們一個一個地看了個遍,他不明白,對他的提議,為什麼他們都不表態?是對自己不摸底,還是在觀望什麼?那徐先淼為何又迫不及待地接過他的話茬呢,是表明他在法院副院長的排位中他是老資格嗎?從進院機關看,徐先淼應算老資格了,由紀檢組長當副院長後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資曆總比剛提升為副院長的張雲華要深得多,從檢察院和人大過來的兩位副院長進院的資曆同他一樣,所以在安排誰坐在黨組副書記、常務副院長的位子上就顯得很微妙了。市委的意見也不統一,有人提議讓人大過來的殷海天擔任,也有人提議讓檢察院過來的文鋒擔任,還有人提議讓徐先淼擔任。申悅文找到市委毛書記,說這事是不是先放一放,觀察一段時間,看讓誰擔任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