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陽進來了,看到馮靜君正彎腰抱起地上的被子,心裏又湧起一絲感動,臉上也緩和了許多,等馮靜君把床上收拾好了,他才說道:“好吧,錢要等幾天才到位,我會給你辦妥的。”卻見馮靜君連一句謝謝的話都沒有,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悲涼之情。
馮靜君看到趙陽瞬息萬變的臉,知道他又生自己的氣了,趕緊走過去,一雙手吊在他的脖頸上,把頭拱在他的懷裏,低聲說道:“陽哥,我也是沒得辦法,自己一天天老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你又不能天天陪我,我想找你要點錢去做點生意,好把兒子生下來,你不在身邊的時候也好有個伴。陽哥,你放心,我永遠是你的情人,我的心永遠不會背叛你的,我離開德沙,也是為你好,在你身邊總會有諸多不便之處。我想到深圳去發展,想你的時候,我會飛回來看你,你有空也可以去看我啊。”
見趙陽的臉色溫和了一些,馮靜君便發嗲地給他脫著衣服:“我們一起去洗澡吧,我要你抱我進去,好不?”
趙陽回頭看到馮靜君一副嬌羞的樣子,心裏的氣早消了,他三下五除二地扒掉她身上的衣服,一把抱起她甩在床上,然後撲上去。
完事後,趙陽大汗淋漓地躺在馮靜君身邊,手裏還捏著她那結實堅挺的乳房不鬆手。
“小君,你說啊,你就住在這兒過幸福日子不是很好嗎?有吃有喝有住,什麼都不用愁,大老遠的跑到深圳去幹嘛。你過去了,我也不放心呀?”
“陽哥,我已經決定了,到深圳去發展,這對你、我都有好處,如果你哪天離婚了,我會馬上飛回來做你的夫人的。”
趙陽聽了,一個激棱,從床上爬起來坐著,他低頭看一眼翹著小嘴的馮靜君:“那我是不是跟你打張欠條呢?”
馮靜君聽了,雙手纏在他的身上,把頭靠在他的下腹,一身慵懶地半閉著眼睛:“如果能把錢在近幾天搞到位,當然就不需要嘍,不相信你陽哥還相信誰啊,這錢又不是我要的,是為我們的兒子要的。”說著,她用手指指肚子。
“你真的把兒子生下來啊。”
“當然啊,我說過,我要讓兒子當省長。”馮靜君臉上堆滿了笑容,她心裏卻在冷笑:什麼兒子,兒你個頭,錢一到手,我就同你拜拜了,等著吧,趙陽,你玩我?我同樣也玩你。
趙陽突然感覺全身疲憊,便朝被子裏一鑽,說:“睡覺吧,明早還要開一個重要會議。”
“不洗澡了?”馮靜君還等著趙陽抱她到浴室裏去洗鴛鴦浴呢,她最喜歡同趙陽在一起洗澡了,每次洗澡時,趙陽都會將她抱起來,馮靜君則兩腿盤在他的腰間,讓他在淋浴噴頭下吸吮她的乳房。
“還洗個卵!”趙陽說著,翻身扭向一邊,閉上了雙眼。
馮靜君看著趙陽的後腦勺,心裏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也翻身背對著他,伸手將床頭燈撳滅了。
65
申悅文吃完飯後走了,臨出門前,他望了一眼正幫梅母收拾餐桌上碗筷的梅雨媚一眼,看到梅雨媚也正好在望他,他遲疑了一下,仍然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梅雨媚還在廚房裏收拾時,梅母叫住她:“小媚,這兒不用你忙,你去送送他吧!”
“媽,看你說些什麼呀,我同他現在是什麼關係啊,他隻是梅勵的父親,他有權來探視他的兒子,我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現在是你的領導了,也應該去送送他呀。”
“他是我領導不錯,我沒有必要去巴結他,他是他,我是我。”
“你呀,就是個性太強,做什麼事都不轉彎。”母親埋怨了一句,“好好的一對夫妻,硬要拆開。”
“媽,你少說幾句行不行,你女兒離開他就活不下去了嗎?我同他合不合得來,我們自己心裏清楚。”
“媽也是過來人,同你爸一輩子都磕磕絆絆的,還不是過來了。”梅母也是教師,退休前做過一所小學的校長。
“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梅雨媚有點不耐煩了。
“好,不說你了,說你弟弟總可以吧,他呢?幹脆一輩子不結婚,都三十歲的人了,也不急。他也……”
見母親還要囉嗦,梅雨媚隻好打斷她的話頭:“弟弟他有他的事業,他不願意結婚,你總不能強迫他去結婚吧。”梅雨媚的弟弟在上海一家研究所工作。
“你們兩姐弟呀,讓我操碎了心,你們……”
“媽,你先收拾吧,我出去走走。”梅雨媚心裏煩透了,她將筷子朝洗碗池裏一丟,信步走出廚房。
梅雨媚走到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街心花園附近,看見一群人圍在一個地攤周圍。閑著無事,她也走了過去,隻見一戴耐克公司符號的貝雷帽的男子,頭箍一個微型話筒,一邊做著粘補的活計,嘴裏不停地念念有詞:嘿,朋友!來來來,瞧瞧瞧。玻璃金屬,樣樣都補;牆紙木板,橡膠塑料,粘得它們,呱呱直叫。粘過飛機,粘過大炮;上過電視登過報,布什總統都知道。咱這產品,它在我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江南北,長城內外,除我這裏,別處沒賣。嘿,朋友!你看稀奇,看古怪,看神奇膠水和皮鞋談戀愛;你去上海,去北京,沒見過打補丁不用針。從沈陽,到香港,我從沒把這產品跟人講。
嘿,朋友!來看一看,瞧一瞧。不買不要緊,看看也過癮。家有千千萬,終有破破爛。當家人買當家貨,走過路過你千萬別錯過。買瓶膠水帶回家,方便你來方便他。全家大小把你誇,左鄰右舍說你是好當家。放心買,不用怕,錯過了全家大小會把你罵。一二三,三二一,我說行,它就行;一二三四五,老太婆都會補。不用水,不用電,使用起來真方便。簡簡單單,輕輕鬆鬆;馬上粘,馬上好,不耽誤你半分鍾。一二三四五六七,粘得好請你報告給普京。現對現,麵對麵,你看我當場做實驗。大大小小,隨便你要。說不掉,就不掉。你買二,我送一,你我重情誼。你買我不送,對你不尊重。
嘿,朋友!來來來,瞧瞧瞧……
梅雨媚聽了,終於忍不住一個人笑了起來,心裏也舒暢了許多。她又慢慢地往前走著。剛走過一段路,路過一家音像商店,聽見小店的VCD裏扯開嗓門在播“瘋狂英語”,裏麵一個小女孩在念順口溜:“你拍一,我拍一,英語One,就是一;你拍二……”聯想到剛才那歪戴著那頂顏色褪得很厲害的黑色貝雷帽的男子,再聽聽這“瘋狂英語”,那男子的說詞可稱得上是“瘋狂膠水”了。可是“瘋狂英語”卻出了大名,而那男子呢?如果他一旦出了名,他的膠水生意會如何?
梅雨媚正漫不無目地朝前走著,突然,前麵傳來“救命”的喊聲,她一驚,趕緊收起胡思亂想的心思,朝前奔了過去。
一個中年人已倒在血泊之中,一輛無證摩托車載著兩個年青人朝另一條小巷子狂飛而去。坐在後麵的一位一邊揮舞著雙手,一邊回望了一眼。梅雨媚沒有看清年輕人的長相,但她依稀覺得這人有點麵熟。
梅雨媚走近躺在地上的中年人,隻見他滿腦殼都是血,側身倦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她看見四周圍滿了人,卻無人施救,趕緊在身上摸了一下,身上什麼也沒有,出門時手機也忘帶了。她看到旁邊一個中年人手裏拿著手機,便朝他伸出手去:“對不起,能借你的手機打一個電話嗎?”中年人問她是不是打120,見梅雨媚點點頭,他說早就打了。梅雨媚朝中年人笑了笑,表示感謝。很快,救護車和警車幾乎同時趕到。
兩名醫生抬起躺在地上的中年人時,她心裏一驚:這不是陸子龍嗎?他什麼時候從望陽趕過來的,怎麼沒有到法院去?又是因為什麼事情被人砸傷的?一連串的問題在她腦海裏出現。
梅雨媚目送著救護車飛馳而去,這邊,幾名警察正忙碌著,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詢問路人……
看到水泥地上的那灘殷紅的血跡,梅雨媚不覺有點頭暈,她蹲在路邊休息了一下,才稍好一點。陸子龍有沒有生命危險?梅雨媚實在放心不下,不管怎麼樣,陸子龍畢竟還是她案子的當事人。於是,她攔了一輛的士,說到市一醫院,馬上想到自己身無分文,便又告訴司機先到名苑花園。在車上她用司機的手機給家裏打了一個電話,叫父親把她的手機和錢包送下來。
梅雨媚下車後直奔醫院急救室,打聽剛才送來的病人情況,一位護士以為她是傷者的親友,便催著她去交錢。梅雨媚想證實傷者到底是不是陸子龍,以及他的傷勢情況。護士拿出一包東西遞給她說,這是傷者身上的東西,梅雨媚和護士兩人打開一看,裏麵有身份證,果然是陸子龍,她的心便沉了下來。她忙問護士,傷者的情況怎麼樣了,護士瞪了她一眼說,讓你去交錢啊。梅雨媚聽了,笑著解釋著,她讓護士放心,她保證會代陸子龍家屬付清全部搶救費用,她隻是想進去看看情況。
護士小姐進去了,梅雨媚掏出手機查看了一下電話簿,手機上沒有貯存陸子龍的手機和他家裏的電話。
梅雨媚盯著那扇玻璃門,既然來了,還是把這好事做到底吧,等會兒回辦公室去翻卷宗,她記得卷宗上記錄有陸子龍的聯係電話。
護士小姐過了一會才出來,雙手一攤,樣子很落寞:“對不起,死了!”
梅雨媚一聽,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什麼!死了?”她見護士小姐肯定地點了下頭,咬著下唇半天才說了聲,“多少錢?我幫他墊交吧。”護士小姐說了聲“搶救費不多,你先去交幾百塊錢吧”後就匆匆忙忙地進去了。
梅雨媚交了錢出來,正準備打的去公安局的,兩輛警車已經呼嘯而至,她知道肯定是醫院剛才通知公安局了,便又折轉身回到急救室。
梅雨媚望了一眼幾名警察,其中一個她認識,便同他打了聲招呼,想從他嘴裏了解一些具體情況。
“目前具體情況還不明了,據分析,可能是打劫的,陸子龍的手機被搶走了。”
梅雨媚聽了,輕輕地搖了下頭,她心裏在想: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這根本不像是打劫的,如果單純隻是打劫,他們沒必要把人朝死裏打,再說,看陸子龍那副樣子,就不像是個有錢人,顯然是有目的,並且針對陸子龍本人的行為。
梅雨媚不敢往下想,一個人默默地走了出去,她沒有打的,也沒有去趕公交車,而是沿著街邊慢慢地往機關方向走去。梅雨媚在街上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院機關門口,站在機關門口,回望了一下自己剛才走過的路線,自己手裏的提包完好無損地拿在手裏,並沒有發現什麼人打劫,想到自己剛才近乎愚蠢的舉動,梅雨媚不禁啞然失笑,是自己運氣好沒有遇到打劫的,還是因為那幾個人根本就不是打劫的?
“梅庭長,這麼晚了還加班啦。”門衛看見梅雨媚走進機關大門,就問了一句。
梅雨媚點了下頭:“去查一個資料。”
梅雨媚很快在卷宗中找到了陸子龍的家庭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聽,是一個男孩子的聲音,問她找誰。
“請問你是不是陸子龍的家人?”
“是的。”
“你是他兒子嗎?”
“對,我是他兒子,我爸不在家,他到北京去了。”說完,他就要掛掉電話。
梅雨媚趕緊接上話茬:“慢點,那我找你媽媽。”男孩嗡聲嗡氣地喊了一聲:“媽,有個女的找你。”
“請問你是陸子龍的妻子嗎?”梅雨媚急急地問道。
“我是,請問你是誰?是找老陸嗎?”
“陸子龍出事了,他在德沙的街頭被人敲破了頭。”
“我知道了。”趙秀雲顯得特別平靜,她什麼都預料到了,隻是沒有想到死神會這麼快就降臨到陸子龍的頭上。
梅雨媚沒有想到陸子龍的妻子是這樣平靜地接受了陸子龍的死訊,是她早有預料?她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大嫂,我覺得陸子龍的死有些蹊蹺,你作為他的妻子……”“我知道他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我多次勸他不要再告了,他總是不聽,這是命吧!”趙秀雲說到這裏,聲調還是變了,她的臉上早已布滿了淚水,哽咽著說了一句,“謝謝您通知我們,我會馬上趕過去的。”
“陸子龍現在還在醫院的急救室,警察已插手了他的被殺案。大嫂,你還有什麼直係親屬要我通知嗎?”
趙秀雲聽了,說了她弟弟趙秀坤的手機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