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認真,自己的執著追求,在某些時候得罪了某些人,這也正是她的痛苦所在,她不能走出自己心中的樊籬。而麵對自己所生存的環境,她常常覺得自己不能有所作為,常常受到人們的指責……
梅雨媚正在書房裏想著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些怪事時,客廳裏的電話響了,她不想去接聽,但那電話似乎有意和她過不去,仍那麼執著地叫著,好像是主人不接聽,它就有一直響下去的趨勢。
梅雨媚實在不能容忍那電話再響下去了,她起身走出書房。
“梅子?是我,你沒事吧。”拿起話筒,梅雨媚沒有說話,對方一開口,她就知道是海子。
“沒事,暫時我還不會死的!”
“沒事就好。梅子,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你同申秘之間沒什麼事吧?”聽到梅雨媚開口了,海子連連道歉。
“我說了,我沒事,別人想說什麼就讓他去說吧。”
“你沒事就好,我主要是怕申秘找你的麻煩。”
“我說了,沒事,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你還是一個男人嗎?什麼時候才能承擔起你的一份責任?”梅雨媚聽著海子一連串的道歉聲,積鬱於心的怒火全暴發了出來。
“梅子,你罵吧,隻要你覺得痛快,想罵什麼我都能接受,我是一個懦弱的男人,是一個不敢負責任的男人,可不管怎麼說,這事是我惹出來的,我不該不征求你和大於的意見就跑到鳳凰去見你們,更不該在這時候同娟子辦離婚手續。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還有完沒完,我不要聽什麼道歉,餘一海,我告訴你,我的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剛才說了,你是男人嗎?你敢做敢當嗎?去了鳳凰又怎麼樣?你就是同我梅雨媚上了床又怎麼樣?我願意,誰管得了!”梅雨媚說完,也不管海子再說什麼,就將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放下電話,梅雨媚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靜下來後,她不禁懵了,剛才的那些話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嗎?今天究竟怎麼了,是自己壓抑得太厲害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或許是我感情的一種宣泄?突然,她的腦海中閃現出一個念頭,如果此時此刻海子就在身邊,她一定會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懷抱,去接受他的愛撫,從他那裏得到慰藉。她自己都記不清究竟有多少日子沒有和申悅文說話了,兒子被父母接去了,大多時間她都是住在父母家,隻是因為心裏憋得難受了,想哭了,她才回到自己屋裏,她不能讓父母看到自己流淚,不能讓年邁的父母再為她擔憂。
想到這裏,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拿起了電話,可又一時呆在那裏,撥給誰?海子嗎,此時絕對不能打給他,不能再添什麼亂子了。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在她腦子裏晃了一遍,於是,她撥通了於米娜的手機。於米娜正在開車,她說等一下再打過來。
放下話筒,梅雨媚呆呆地坐在沙發上,她感到渾身疲憊極了,此刻,她隻想好好地放鬆一下。
電話響了。
“是梅子嗎?我是大於,近段時間一直很忙,昨天才從海子那裏知道你的情況,晚上打你的手機沒開,你家裏的電話又沒人接,我估計你是回父母家去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打到你父母家,怕他們知道了更加擔憂,你不會怪我這個朋友不關心你吧。今天上午剛開完庭出來。我昨天罵了海子,不知他搞些什麼名堂,回家後什麼事不好做,一上班就跑去離婚。他老婆也真是的,怎麼這麼不長腦殼呀?我聽海子說,他知道娟子上你們單位告狀後,專門跑去找了她,修理了她幾下,娟子還報了警。海子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癡情了。梅子,我跟你和海子算了命,你們是一對冤家,如果你不是有了孩子,我還真想攛掇你離婚算了,讓海子了一個心願。十多年如一日,海子就隻愛你一個人,這世界上恐怕也隻有海子這個傻瓜了,現在的男人哪個不是花花公子喲。梅子,你在聽嗎?”
“大於,別說海子了,他剛才也來過電話,不瞞你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突然產生了一個荒唐念頭,如果海子在我身邊,我會不管不顧地撲進他的懷裏。說老實話,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
“梅子,這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清,我們都是過來人,可又有幾個能將感情處理得很好的呢,還是不說感情這檔子事了,太折磨人了,你現在沒事吧,沒事就好。梅子,再難再苦,你都要挺下去,絕不能倒下。知道嗎?你現在不僅僅是為你自己一個人活,可以說是為正義而活,你懂嗎?”
“大於,謝謝你,我會好好地活下去的!”
……
4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宋承雲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如何強大,也不得不發怒了,關於他與梅雨媚作風問題的事情經過黨組會、全院幹警大會,已經得到澄清。可就在他剛要歇口氣時,他幾乎同時接到兩個電話,一個是市紀委打來的,一個是市檢察院反貪局打來的。紀委的是他高中同學,反貪局的是同他在省委黨校研討班上的同學。市紀委的同學一開口就質問他:“宋承雲,你他媽怎麼搞的,這段時間鬼找到你了是不是?”
宋承雲聽得一頭霧水,忙問怎麼回事。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呀。”
“祁老二,你有屁就放,不然就憋死算了!”宋承雲憋了很久的火氣終於一下子冒了出來。
“喲,還挺牛的啊!那好,我不說了,我憋死算了,隻是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你就等著‘雙規’吧!”被宋承雲稱呼為祁老二的人本名叫祁金貴,在家排行老二,同學們都叫他祁老二,倒是他的本名似乎被人遺忘了。
“到底有麼子事,你就說唦,告訴你,我什麼事都沒有做,一不嫖,二不貪,就連到外麵吃飯都少之又少。”
“我了解你,你是不嫖,別人誣告你的事現在已經得到了澄清,可你能拍著胸脯說你沒拿當事人一分錢嗎?”祁金貴又甩過來一句。
宋承雲毫不猶豫地說:“對,可以這麼說,我不僅沒拿當事人一分錢,就是其他不該我得的錢和物我也沒拿。”
“那你是一個大清官嘍!宋承雲,我本來不相信你是一個貪便宜的人,但是,現在你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祁老二,你會死呀,說話吞吞吐吐的,你說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又有人在告我的狀,說我貪汙受賄了?”
“你心裏原來還有一本賬啊,看來人家還是沒有冤枉你呀。”祁金貴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祁老二,你他媽給老子住嘴,小心老子告你。”宋承雲一聽大怒,最近不知為什麼,他的火氣特別旺,有人找他說話,隻要覺得有被人冤枉的情形,他心頭的火氣就一下子竄上來了。
“既然你的火氣這麼大,那我就不說了,等你消了火再說吧。”說到這裏,祁金貴停住不說了,聽見宋承雲在那頭喘粗氣,他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宋副院長,我掛了啊。”
“祁老二,你敢掛,掛了我就過來要你的命!”宋承雲真的有點急了,他真不知道又得罪了誰,總是有人在背後搞他的名堂。
“承雲,說句心裏話,我是不應該給你透露任何信息的,可哪個叫我們是鐵哥們呢,這世上又隻有你還算個清官了,要是你真貪了,沾了什麼便宜,我不會跟你透露任何信息,我隻是不明白,你在工作中把誰得罪了。我看你呀,這次的院長有點懸,你給我一句老實話,在辦案中你收了人家的錢財沒有,有就有,沒有就沒有。”
“祁老二,天地良心,你讓我發什麼誓都可以,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良心、對不起法律、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你也不是什麼大領導,用不著在你麵前說漂亮話,可以說,我為黨的事業競競業業、嘔心瀝血。過去有一個焦裕祿,現在就有一個宋承雲,隻是我不喜張揚而已。而我在工作中,由於不入流,太認真,肯定得罪了一些人,再加上我想再上一個台階,為黨和人民認真地多做點事,肯定把有些人的前程堵了。”說到這裏,宋承雲的聲音有點哽咽。
“承雲,我相信你的為人,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不管自己有沒有問題,一定要反省一下自己,看自己在哪些方麵做得不妥,違背黨的原則都算了。我告訴你吧,有人舉報李嫦華向你行賄,時間、地點、金額都非常具體,當事人李嫦華也承認了,紀檢監察部門非常慎重,已到具體的銀行去查了,那裏的的確確有一筆以你的名義的存款。如果你真受到了冤枉,那麼你現在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們的這一手可真夠狠的啊。”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嫦華向我行賄,行什麼賄?我又沒經辦她的什麼案子,她神經病啊,給我送錢。”宋承雲長歎了一口氣,“祁老二,你能不能說詳細點,我現在真想紀委的人在我麵前宣布‘雙規’,讓我好好休息一下。”
“我隻是覺得這件事很蹊蹺,知道嗎?很蹊蹺,李嫦華是什麼人我們都清楚,她就是行賄也輪不到給你行賄呀,她已經行賄過的人多著呢,怎麼就偏偏隻舉報向你一人行賄?而且當時還有其他人在場,真他媽怪事一樁,承雲,這是為什麼,你想過沒有?喂,承雲,你說話呀!”祁金貴見宋承雲半天沒做聲,知道他心裏肯定難受極了,心裏有冤卻無處去訴說。
宋承雲呆坐在辦公室裏神情沮喪,他心裏雖然煩透了,可大腦卻極為清醒。他起身給自己泡了一杯綠茶,然後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回想近段發生的諸多事情。他知道這一切都與關英初有關,想到關英初最近的一係列表演,頓時,他的心裏生出許多傷感。
就在宋承雲沉浸在傷感之中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市檢察院反貪局的高宏閩打來的,他們是省委黨校研討班的同學。
放下電話,宋承雲仍是出奇地冷靜,他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還將嘴裏的幾片茶葉嚼爛,然後吞進肚子裏。
“好!關英初,我就等著你給我降臨的這場暴風雨!”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宋院長啊,您一個人關著門忙啊!”門打開了,兩個背著采訪包的男女站在門口,隻見男的伸出手笑道。
“是關總編輯啊,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又來監督我們法院的工作來了。”來人是關英初的老哥,《德沙日報》的副總編關英傑,他們早就認識。一看到關英傑,宋承雲心裏便一驚,但他仍很熱情地伸出手去同關英傑握手。
“宋院長,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法製日報》的主任記者宋主任,你的家門,她是專門來德沙中院采訪的。”關英傑介紹著站在他後麵的女同誌。
“歡迎,歡迎!”宋承雲握著宋主任的手,將她和關英傑迎進辦公室。
“宋院長,您是主管審判監督工作的主管院長,我們收到一份讀者來信,狀告德沙中院不能依法辦案。報社的領導非常重視,特地派我來核實一下。”宋主任剛坐定,就掏出采訪本,然後看著宋承雲。
宋承雲首先冒出的一個念頭就是他們到我這兒來,為何不通過正常程序?他們來采訪,不說通過市政法委介紹,起碼也要由辦公室引見而來吧,這隻能說又是關英初使的一個計謀,他要亂我的方寸。
“好吧,我會配合你們的采訪。”宋承雲將倒好的茶水端給客人後說道。
“順通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案子……”宋主任笑著從采訪包裏掏出一疊材料,放在麵前的茶幾上。
宋承雲看著宋主任的笑臉,不禁想到了他在北京遇到的呂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