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分 看看別處的世界,問問自己的心(1 / 2)

孤獨是跟自己對話的機會——喜德林

從尼泊爾再次回到拉薩時,我住進一家藏式旅館,一直睡到中午才把前兩天的覺補回來。

我想即使不是因為缺覺,每天早晨仍然有許多人不願醒來。有的人睜開眼才開始入睡,還有的人睜開眼就開始夢遊,真正醒來的隻是很少一部分人。而那些整夜沒睡的人也未必是清醒的。

我躺在床上,腦子裏想著接下來該往哪去。逛逛旅遊景點、買買紀念品、跟標誌拍拍照,都不是我想要的旅行。是該搭車走青藏線,再騎車環青海湖,到了西寧再做打算呢?還是去新疆,看看瓜果梨桃成熟的景象?

環視四周,沒有人來回答我的問題。空空的八人間裏,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人肯定都結伴出去玩了吧。好像從離開北京開始,我的世界裏一下子冒出許多人,每天熱熱鬧鬧的。然後,他們又像當初闖入我的世界一樣,突然全部離開了我。如今屋裏隻剩下我自己,冷冷清清。

瞬間,孤獨感席卷而來。

我看到自己蜷縮在床上。外麵陽光刺眼,卻照不進屋裏。

如果是在家,我一定開著電視吧。從小放寒暑假,如果獨自在家,電視肯定一天都不關,隻為了讓家裏有點聲響,讓自己感覺不到孤獨。總覺得每天爸媽離家上班的關門聲音好大,大得在並不寬敞的家裏也能聽得到回聲。那時我總喜歡窩在家裏,要麼看電視,要麼看書。老爸讓我周末出去玩,我偏偏不去。真是諷刺,現在我主動出來了,老爸卻又攔著我。

因為孤獨,從小到大我都想有一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發覺好友和別人更好,就會心生嫉妒,覺得自己的熱情不被別人珍惜。我安慰自己,也許是每個人的熱度不同,我可以對剛認識的人散發出100度的熱情,別人滿值才50度,人家用盡了全部回應,也隻有我的一半,我才總是不滿足。

長大以後,孤獨並非離我遠去,它換了副麵孔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在喧囂的聚會中,在熱鬧的KTV裏,在推杯換盞的飯桌上,在狂歡的舞池裏,我依然會感到孤獨。身邊的人很多,我會笑著叫著,也會鼓掌叫好,吹哨起哄,我和人群如此靠近,孤獨卻沒有減少一分一毫。

後來聽說孤獨並非不合群,每個人都生而孤獨,所以人才是群居動物。可一群人聚在一起,也不過是大家共同孤獨而已。

我們既需要齊聚共歡,亦需要獨身一人,正如我們置於寒冬需要取暖,身臨酷暑需要納涼。

我有很多自己找樂的方法,卻始終沒能學會如何自處。

初中時的語文老師很喜歡借給我書看,我在那時看了很多當時認為深奧得不得了的書,雖然大都看不懂,但看到黑塞的小說《內與外》裏那句著名的箴言,我還是反反複複讀了很多遍,並把它背了下來。

“無物在外,無物在內。因在外者,亦即在內。”

如今心中突然映照出這句話。

外部世界都是內心世界的映射,感覺到外部世界精彩的人必然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一個人的內心世界要多精彩才能忍受得住孤獨?

我為了躲避孤獨,總是依賴電視、電腦、手機或者別人。和朋友見麵,從不提前到,因為十分討厭獨自等人,希望自己每時每刻都有事做,唯獨忘了留點時間跟自己相處。能夠排遣的從來隻是寂寞,孤獨卻無法躲避。我承認麵對孤獨時自己的無助與無能。

原來我真正需要的不隻是向外看看這個大千世界,更需要向內看看自己的內心世界。將眼光轉向自己,才是我旅行的真正方向。

下午,我去拜訪浩哥,他是拉薩一所高中的老師,暑假時回上海學習,我和曉萌初到拉薩時,一直借住在他的教師宿舍裏。暑假將盡,他已回到拉薩。

經過學校的操場時,我見到有五個藏族小夥兒在打籃球,立馬手癢,問人家能不能一起玩。五人裏麵塊頭最大的那個,漢語說得挺流利,說好啊,正好三對三。

藏人打籃球真實誠,從來不使假動作,純撞。還好人家讓著我,隻是互相之間撞。我就比較不厚道了,全靠晃人、假動作之類的進球,而且一使一靈。第一次用假動作的時候,那個大塊頭摸著自己腦袋說,還可以這樣啊?他也太實誠了,我偷笑了半天。

我投籃比較準,兩個隊員搶到球後總愛傳球給我。像我這種人來瘋型選手,越打越精神,還進了不少球,一點不像剛回高原的人。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打籃球治高反。

大塊頭問我是不是練過,我笑笑說,也沒怎麼練過,上小學就開始打。但是後來大學的時候進了排球隊,而且是最重要的位置。他問是二傳麼?我搖頭說,是替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