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往叢林走時,Happy開始和我閑聊。
“Do you love Nepal?”(你喜歡尼泊爾嗎?)
“Of course. Here is a Never End Peace And Love country.”(當然,這是個和平與愛永無止境的國度。)從博卡拉旅館老板那裏學來的句子,終於讓我用上了。
“Ah, I give you a Nepal name, Maya. It means love.”(啊,我送你一個尼泊爾名字吧——瑪雅,“愛”的意思。)
“What a pretty name! I like it. Thank you very much.”(很好聽的名字!我喜歡它,非常感謝。)
他又問我,“小娘”是不是我弟弟。我心想我倆哪兒長得像了?不過我早當他是我弟了,就點頭說Yes,然後轉頭告訴“小娘”,Happy把我倆誤認作姐弟。“小娘”的反應和我如出一轍:“咱倆哪長得像了?你怎麼不說你是我妹啊。”然後咯咯地娘笑。
Happy問我“小娘”為什麼笑,我調侃“小娘”,說他想在尼泊爾找個女朋友。Happy很happy地說:”Oh, it’s great! I will help you.” (太好了,我會幫你的。)
正好旁邊有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尼泊爾美女騎車經過,看樣子也就十五六歲。Happy趕緊叫“小娘”:” How about her? She is very beautiful.” (她怎麼樣?長得挺漂亮吧。)
“小娘”笑得很囧,然後回頭衝我翻了個白眼兒。Happy又問我想不想在尼泊爾找個男朋友。這種情形下,“小娘”反應通常都很快,忙著替我答道:” Sure, you also need to help her.” (當然想,你也得幫幫她。)
Happy更happy了:” I just have the right person.” (我正好有個合適的人選。)然後挺直身板,拍拍胸脯,”It’s here!” (就是我!)
我覺得他肯定是開玩笑呢,就一笑了之,順便回送了“小娘”一個白眼兒。
沿途許多旅館、度假村的圍牆和大門上,都畫著色彩繽紛的動物圖案,其中大象交配的圖案最多。路過象舍,看到幾頭大象悠閑地吃著草,眼睛眯著,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有隻大象卻很調皮,不老老實實吃草,反而用鼻子把草都揚到腦門和後背上,還發出類似輪船汽笛聲的吼叫。Happy說大概今天的草不太合它胃口,所以在發脾氣。
沒想到叢林和旅館離得如此近,過了象舍就是叢林。走入茂密的叢林,滿眼都是深淺不一的各種綠色,地上泥濘,還伴有大象的巨型糞便。Happy帶我們追尋著犀牛昨夜留下的腳印,卻撞見了野豬媽媽帶著小豬崽們出來吃下午茶。
穿過叢林是一條淺河,河裏臥著一隻鱷魚。Happy說它在曬太陽,讓我們降低分貝,別打擾到它。對岸的叢林更加茂密,時不時可以聽到裏麵傳來的虎吼聲和一種像滴水聲音的鳥叫。用了Happy的望遠鏡,可以看到密林中偶爾冒出的野豬和孔雀。
Happy會用中文說“犀牛”、“鱷魚”、“大象”和“看鳥”,不過語調都很怪,不知是誰教的,還不如聽他說英語明白呢。
一路上,Happy總是主動而殷勤地幫我拍照,並且經常提醒我注意腳下。本來是對著六個人講解,慢慢的卻變成給我一人講。本以為他是怕聲音太大驚擾了動物,可有時我落到隊伍的最後,他老是提醒我跟上來,挨著他走。
沿著河岸走時,Happy突然加快了腳步,走到一棵孤立的小樹旁停下。這時隻有我跟了上來,其他人離得還遠。他突然問我會不會遊泳,我如實回答會。
他又壓低了聲音,問我今晚來這裏遊泳怎麼樣?我差點沒跳起來,晚上的叢林更危險吧!他居然一再打包票說一點都不危險,而且晚上的叢林更漂亮。
我正想著該怎麼用英語委婉地表達拒絕的時候,“小娘”衝了過來,嘴裏喊著“螞蝗螞蝗”。
“小娘”發現自己身中兩隻螞蝗,每隻都有五六厘米長,一隻趴在胳膊上,還沒來得及下嘴,另一隻鑽進了褲腿裏,已經吸在腿上了。“小娘”十分慌張,不知道怎麼辦好。Happy讓他放鬆,說這兩隻都是小螞蝗,不用怕。然後不慌不忙地把它倆都揪了下來,還放在自己手掌裏玩,居然誇它倆很Cute。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螞蝗,為了表示友好,我走過去用手指杵了杵它們,它們也扭著身子向我打招呼。Happy作勢要將手裏的兩隻“小可愛”丟到我身上,我大叫著跳開。“小娘”的腳踝由於螞蝗釋放出來的抗凝劑而流血不止,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才停。
Happy把螞蝗放回了樹叢,接著快速爬上了小樹,拿著望遠鏡向河對岸望了一陣,向大家說很遺憾,今天大概見不到犀牛了,然後跳下了樹。我笑著誇Happy靈活得像隻猴子。
我手癢得很,試了試,樹還算好爬。爬到一半,不敢再往上了,就裝模作樣地張望了一下,順著樹幹溜回了地麵。Happy趁機誇我靈活得像隻母猴子。
返身再走進叢林時,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把褲腿塞進了襪子裏,生怕螞蝗也找上我。大家都成了驚弓之鳥,時不時在身上摸幾下,看看是不是有螞蝗爬到自己身上。
走出叢林,Happy帶大家進入一間小型的陳列室,裏麵有一些動物的骨骼標本。他把手伸到一個犀牛頭骨的嘴裏,扮鬼臉的同時發出慘叫聲,假裝自己被犀牛骷髏咬到了,逗得大家連連發笑。
吃過自助晚餐後,大家都留在水吧聊天、上網。Happy一直坐在我旁邊看我整理照片、玩手機,尤其對我的手機很感興趣,看我不使的時候就拿來玩。居然讓他鼓搗出一款塗鴉軟件,他用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畫了朵玫瑰花,然後對我說:”It’s for you. Hope you like it.”(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Thank you. It’s very lovely.” (謝謝,花很漂亮!)Happy確實挺有繪畫天分,那麼粗的手指能在不大的屏幕上畫出一朵精致可愛的玫瑰花,著實不易。
第二天早上,Happy出現在院子裏時,我們都差點沒認出來。雖然依舊是簡單的T恤和麻質長褲,卻分明經過一番細心打扮。他戴了個阿拉蕾式的藍色眼鏡框,一下子變萌了許多,還換上了藍色人字拖,來了個首尾呼應,挺會搭配嘛。
Happy帶領大家走去河邊坐獨木舟,路上,他突然向我問好:”How are you.”雖然很久沒有人這麼正式地問好了,但多年學校訓練的成果使我立馬條件反射地回答:” Fine ,thank you. And you?”Happy的回答不是英語課本上千篇一律的”I’m fine,too.”而是答了一句“Chik cha”。原來他是想教我幾句尼泊爾語。可惜我這個笨學生,最後隻記住了這一句。
中午回旅館吃飯,飯後大家都回屋睡覺,隻有我嫌熱睡不著,留在水吧上網。Happy又湊過來,說可以帶我去看犀牛baby。我問遠嗎,他說很近,我就高興的跟他去了。
地方確實很近,隻是和我設想的犀牛圈不太一樣,居然是棟建在草坪中央的高腳樓。我脫鞋進門後,轉了一圈,發現裏麵沒有活物,都是標本。鱷魚、小老虎、龜殼……東西倒是不少,可沒有犀牛baby啊。
我問Happy犀牛baby呢,他指了指角落裏的一個玻璃缸。我走近一看,福爾馬林液裏確實泡著一隻犀牛baby,還向我吐著舌頭。我很失望,以為能看到活的。
Happy說走吧,該回去了。我悻悻地跟著他走。不過他沒有回旅館,而是帶我來到一個大籠子前,叫我放輕腳步走過去。原來籠子的角落裏真有一隻活的印度犀牛baby在睡覺。它的鼻子上還沒長出角,卻有塊很深的傷口。Happy說它被老虎咬了,在這裏養傷。我們很輕地說話,還是把它吵醒了。它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用小眼睛瞅著我們,然後換了個姿勢,接著睡了。
歸途中,Happy發現樹的葉子上停著一隻黑頭紅翅的小蟲,很興奮地把它放在手裏,告訴我這是螢火蟲。我一個連夜裏發光的螢火蟲都沒見過的城市人,頭一次看到螢火蟲竟然是在白天。
晚上,Happy帶領大家去看Tharuculture Show。舞台上,二十多個小夥子每人手裏拿根“擀麵杖”,十分有默契地按著音樂節拍相互擊打。演出最後場麵極度混亂,很多遊客也衝到舞台上跟著亂跳,Happy也拉著我上去湊熱鬧。
在博卡拉的最後一天,我和“小娘”準備出發去藍毗尼,居然被告知今天沒有去藍毗尼的車,隻有去加都的車。我本想繼續在悶熱無比的奇特旺呆一天,看看明天有沒有車去藍毗尼。“小娘”拍著我肩膀語重心長地說:“Happy是個好同誌,你還是趕緊撤吧,別再禍害人家了。”
我一想也對,就和“小娘”一起回了加都。
坐在敞著篷的破車離開時,Happy一直戀戀不舍地站在旅館院門口,向我揮手告別。
第一次搭車遇“色狼” ——中尼公路
我是趁著夜色離開加德滿都的。在駛向科達裏口岸的路上,天光逐漸明朗,我心中的主意也打定了。
一路上,我不斷聽著別人的故事,卻忘記了我是來創造自己故事的。
旅途中的交通方式有很多,最讓人膜拜的是腿兒著,最牛的是騎車,最酷的是搭車。而我一直用的交通方式是最沒技術含量的買票坐車,我做不到讓人頂禮膜拜,但怎麼也得試試搭車。
到達樟木後,我和同車的幾個驢友商量怎麼回拉薩,杜默遇到一輛吉普還剩最後一個位置,跳上車後立即開動。靜子上來晚了點,沒蓋成入境章,得等到下午才能蓋,大家說好拉薩見。張弛也要搭車,她搭車經驗豐富,我正好跟她就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