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峰
親愛的峰:
我想獨自去做一次長途旅行,第一個告訴的人,就是你。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是最能理解我的人。我們都是從小出生在北京,成長在北京,一直到上大學也在北京的純種北京土著,好在你是個男的,家裏管得稍微鬆一些。記得第一次和你見麵,你說自己上大學的時候,曾經瞞著家裏把住宿費拿去創業。當時我一下子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種人。
我去旅行和你創業的初衷一樣,是不想按部就班地生活,想趁和別人一樣生老病死之前,看看自己到底喜歡什麼、能做些什麼。
總覺得北京像塊包裝精美的糖,許多人被它五彩斑斕的糖紙誘惑,然後被牢牢粘住——被工作粘住,被家庭粘住,被別人的眼光粘住,被世俗的價值觀粘住,其實都隻是被自己的心粘住了。他們和我一樣,被粘在椅子上,被粘在電腦前,被粘在地鐵中,被粘在商場裏……大部分人的就這樣被牢牢粘住了一生。而我,不希望再被粘住了。
若久居一地,我們每個人都是井底之蛙。不論住在哪裏,區別隻是井口的大小和井底條件的優劣而已。北京是口國際化的大都井,井底生活條件比較優越,裏麵蹦躂的是一隻隻衣冠楚楚、自我感覺良好的青蛙,而我恰好是其中一隻。
記得有一次咱倆看新聞時,其中有條說的是九零後詐騙團夥。我說九零後都出來混了,我一八零後還什麼都沒混出來呢。你問我有沒有想過他們為什麼會去做這些事。因為浮躁,整個社會的風氣都是浮躁的。年輕人看到有人住著豪宅,開著好車,穿著名牌,所以他們也想要,認為那才叫活著,才有麵兒。
我曾經嘲笑過你的業餘愛好——練毛筆字,我說你怎麼生活得跟個老年人似的。你說你需要修身養性,戒驕戒躁。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不浮躁。我也需要修身養性,戒驕戒躁,我靜不下心來練字,但能靜下心去旅行。
我知道你忙,你有你的計劃和目標,也在為它們努力著。我不需要你陪,自己就能去旅行,不用你操心,多好。你別不知足啊,好多人還求之不得呢。
況且如果咱倆一起出去旅行的話,一路上肯定形影不離、四目交投、呢喃細語、耳鬢廝磨,那就會喪失許多認識新朋友的機會。我的目標是: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交四方友。不過,男朋友交你一個就夠了,這點你放心。我估計這方麵的自信你還是有的,對不?
我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試試自己能不能獨立生活。當我聽到你管這種行為叫“作”的時候,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說你沒有文學底蘊了,因為我知道它是“吃飽了撐的”的一種委婉說法。
你老爸說過,他最喜歡的小說是錢鍾書的《圍城》,我強烈建議你也讀讀。北京就是座圍城,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出去。其實,每個人都在“作”,隻是“作”的形式不同而已。
再說了,你看我這麼大個兒,誰敢欺負?我小學的時候學過少林長拳,大學體育課修的是太極拳,成績還是優呢。以前沒敢告訴你,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今後你也小心點著哦。
我對你說過,誰越緊抓著我,我越遠離誰;誰越放心把我撒出去,我越舍不得誰。其實我就是一風箏,甭管飛得多遠,線肯定在你手裏攥著呢。想我了就倒倒你手裏那根線,它能把我倒回來,安心了吧?
辭職這件事,我隻告訴了你,後來我老爸自己洞察出來了,我老媽一直以為是公司放長假。你可別說溜嘴啊,切記!
你的淼淼
2010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