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

練紅淵疾步走近,握起洛子嫻的手,原本柔軟潤澤的雙手此時枯瘦得硌人。練紅淵對練紅炎怒目而視,積累多年的父皇霸占母後的怨氣簡直想把練紅炎戳穿。

“小淵。”

洛子嫻極輕地喚了一聲,練紅淵立即討好地回頭,見母後揚起手臂,乖覺地蹲下方便母後摸頭。

“不知不覺小淵長這麼高,我都夠不著了。”

洛子嫻笑容恬淡,撫過練紅淵的臉頰,輕輕捏了捏。

“母後,我……”

意識到母後會說傷感的話語,練紅淵急急搶過話頭,開了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洛子嫻眯起眼睛笑,點了點練紅淵的額頭,說:“小淵幫我架秋千。”

明白了父皇在幹什麼,想象著母後衝父皇撒嬌“我想蕩秋千,紅炎大人幫我架秋千”的場景,練紅淵對和父皇齊心協力有些抗拒,卻還是默默上前幫忙切木料。

洛子嫻靠在連廊的柱子上,注目練紅炎忙碌的身影,一晃一個時辰。

“紅炎大人。”

鋸木頭的嘈雜聲音沒有幹擾練紅炎放在洛子嫻身上的注意力,他拍拍手上的木屑走近,用同樣輕到近乎呢喃、仿佛再重一分就會徹底壓斷那淺到斷絕的呼吸的音量問:“子嫻?”

“慢慢來,不著急。”

洛子嫻拉起衣袖擦拭練紅炎滿臉的汗水,練紅炎頷首,托住她的手肘將人扶到肩上靠著,溫言道:“你先睡吧。”

練紅炎把洛子嫻抱回寢殿,安置好回來繼續削木頭。

練紅淵滿腹難過,對著父皇木然的臉又說不出什麼,於是也狠狠地削木頭。

練紅雨和練紅明接到消息來見了練紅炎,和他們粗略處理掉一些瑣事,練紅炎回了寢殿,對著昏睡的洛子嫻枯坐。

第二天,練紅雨加入動手架秋千的陣營。洛子嫻醒來看到他,頗有興致地讓他陪著對弈。棋局隻進行到中盤,洛子嫻精神和體力都支撐不住,這盤棋就此無果。

第三天,秋千架好了。等不及練紅炎將木板打磨光滑,洛子嫻就摟著練紅薇一起坐上去試了試。秋千架得很結實,洛子嫻誇獎了練紅淵和練紅雨,說明天一定要多坐一會兒。

第四天,洛子嫻卻連起床的氣力都喪失了。秋千上練紅淵和練紅雨放置的坐墊、他們帶著練紅薇一起紮成花朵模樣的絲帶,經由練紅炎轉述給她聽,她也隻勉強抿了抿嘴唇。

第五天,洛子嫻堅持要坐一坐三個孩子費心裝扮漂亮的秋千,練紅炎順了她的意,熟練地替她穿好衣服包裹嚴實,抱她在懷中,一起坐上了秋千。

洛子嫻沒什麼力氣,恬靜地窩在練紅炎懷裏,在練紅炎笨拙地將秋千打著圈蕩起來後,忍不住輕笑了幾聲。

“紅炎大人二十多年如一日,一直很可愛呢。”

“能博你一笑,值得了。”

“你我都不怎麼顯老,不知不覺都過去二十多年了。我是因為魔力,紅炎大人是那種從十歲到五十歲看著都是三十歲的類型吧。”

洛子嫻仰頭,注視著練紅炎的側臉打趣。

“的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侍女因為我看她們一眼而害怕發抖,讓我很在意是不是我特別凶惡。”

“是呢,紅炎大人就是特別凶,對我不夠溫柔。”

洛子嫻賭氣道,就近往練紅炎頸間吹了幾口氣,練紅炎無奈地偏過頭,卻小心著將她往懷裏攬了攬。

“我十五歲認識你,十七歲做了你的女人,至今分別是二十七年和二十五年,一生過半的時間與你共同度過。有了孩子們後,我們相處變得平和,孩子們占去我很多心思,偶爾甚至會冷落了你。紅淵、紅雨、紅薇對我是重要的存在,可是不一樣呢,紅炎大人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