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總是不遂人願,光亮刺穿美人,那誤入紅塵的羞花閉月,那不染俗世的清麗高雅,漸漸若隱若現,福臨驚慌失措,“墨蘭,別走,等等,別走。”
一瞬間,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絲光亮,趴在窗戶邊的福臨瞪大雙眼,難以置信,滿眼都是昏天黑地,沒有白晝,沒有青鳥,更沒有墨蘭,“不,不是這樣的,你明明來過,你明明就在這兒,不···”
悲喊從福臨口中淒厲而出,痛徹心扉潮湧過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昏厥在窗戶邊。
胡元聽到皇上的叫喊聲,急急忙忙進屋,明燈後往皇上床前跑去,不見皇上的人。目光搜尋到窗邊,胡元大驚失色,奔過去抱住皇上,這一抱,他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皇上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都能把他燙化。
胡元立刻大呼小叫,“來人呐,傳太醫,快把太醫叫來,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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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四,人們都還沉浸在過年的喜慶中,皇城的養心殿裏卻是亂了套。太醫院院使帶領一堆醫術頂尖的太醫齊聚養心殿,一個個不是惶惶不安,就是搖頭歎息。若隻是普通的發熱傷風也不至如此憂慮無措,問題是大家都看出端倪,卻不敢直言,皇上年年冬春季節出宮避痘,可如今這症狀,卻還是逃不過痘疫。
正月初五,被丟棄荒漠的福臨燒灼難耐,幹渴火燎他的嗓子。突然一人一騎從他身旁經過,昏眼看去,好像是多尼,沒想太多,他招手喊向不理會他直徑而去的多尼,“多尼,有水嗎?朕要喝水。”
“皇上,有水,這就給您拿來。”回答福臨的卻是任在的聲音。
溫涼爽口的白水滑進福臨口中,暫時澆滅喉嗓處的火熱,福臨緩緩睜開眼,愁慮忡忡的任在目不轉睛看著他。
“朕是不是病了,身子很不舒服?”
任在稍有遲疑,又馬上回答:“皇上不過偶感風寒,歇息兩天就沒事。”
“朕看見多尼了,他不理朕。”
任在趕緊回應,“皇上,信郡王昨日薨逝了,皇上高熱昏迷,所以未能稟報。”
福臨輕聲“哦”,又問,“東莪的病好了嗎?有沒有按照朕的吩咐安排好她的生活?”
任在麵色一緊,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那時就算是忤逆皇上也該強硬把皇上架走,怎麼就由他接觸東莪格格,自己真是犯下不可饒恕的過失。
“皇上,格格已經出痘,度過危險時期,身體一日好似一日。皇上的吩咐奴才已經辦妥,日後格格與老嬤嬤的生活不成問題,請皇上放心。”
雖麵上笑得疲軟,福臨心裏倒是真正歡喜,“朕想見婉晴,叫她過來,朕想和她說說話。”
任在立刻叫來胡元,胡元領命而去。
婉晴當即就隨胡元來到養心殿,可福臨轉眼又是陷入昏迷,婉晴隻得守在一旁,幫忙照顧。
晨曦挑破正月初六的冬霧,冉冉新日振奮蓬勃。陪護一夜的婉晴摸向福臨的額頭,似乎退了些許熱度,婉晴鬆口氣。
“任公公,榮親王那時不過是三個月嬰孩,身子嬌弱,受不住痘疫折騰,沒辦法。可皇上正是青壯年紀,比之三阿哥,該是強百倍,三阿哥都能轉危為安,皇上也能挺過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聽過婉晴的話,任在的表情不容樂觀,“婉主子有所不知,太醫都說了,年紀越往上,越是受不住,病情就越是凶險。三阿哥出痘,一則三阿哥身體的底子強,另則那個年紀好似凶險也薄弱些。現今皇上的身子早已是不堪一擊,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