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
這個老奴。本公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純粹的怕擔責任而已。
張雲澈淡然理了理衣襟,坐在本公主的梳妝鏡前喬裝改扮,我則重新躺回床上。待到張雲澈麵上的麵具重新貼好,本公主都快昏昏欲睡了,陳文昊這才趕來。
他看到張雲澈仍然在場,麵上便是一愣,下意識的審視我一眼,沉聲問道:“怎的先生還在此處?”
張雲澈卻是泰然自若:“娘娘已喝了湯藥,草民要在此觀摩娘娘的症狀,方確定藥方。”
陳文昊哪怕再信賴這位醫術高深的郎中“宮九”,此時也禁不住怒了:“豈有此理?宮禁何等森嚴,朕允你入宮診病,直視娘娘玉麵,已是破了規矩。怎能容你留在此處?難道朕同娘娘就寢,你也要旁觀不成?”
張雲澈麵色不變:“草民正要向皇上言說,娘娘此病症,同承恩太過有關。如今更要清心寡欲。皇上若憂心娘娘時,日裏探望便可,萬萬不能留宿於此,反折了娘娘福壽。”
陳文昊信以為真,果真未再留宿此處。張雲澈自然也未獲準居於殿中,他被安置在太醫院附近,每日由宮人接引進出。陳文昊自以為的宮禁森嚴自然是難不住張雲澈,更何況,本公主於這宮中控製力不容小窺,一路大開綠燈之下,他日裏當著宮人的麵把脈開藥,晚上卻偷偷潛入,為本公主施針、艾灸。
他施針之時神情專注,手法卻與靈樞素問全然不同。本公主隻覺得渾身如同被比牛毛還要細的針紮過一般,各處又癢又麻,忍不住渾身顫唞。他微微有些粗糙的手磨礪著本公主的肌膚,手掌所到之處,升騰起異樣的溫度。
“你——”有的時候我忍不住想阻止他,然而握住他的手,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才好,他麵上卻是一派霽月光風,滿臉無辜。
有的時候,好容易挨到施針結束,本公主渾身癱軟、香汗淋漓、滿懷期待的望著他,他卻毫不留情的合上藥箱蓋,若無其事的轉身道:“我明日再來。”
我的身體仿佛在一日日的好轉,然而我總擔心這表象之下,隱藏著更深的危機。
但偷偷問靈樞,卻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這小丫頭仿佛是被張雲澈的醫術驚到了,五體投地的表示折服,一概是對對對,好好好,全然沒有了自己的主張。
直到那一日,飛星殿的地道裏,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敲擊聲。打開地道時,卻見崔伯言站在地道之中,滿臉憂色。
我正想開口嘲笑他癡心妄想,他卻已經出聲,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把我驚住了。
“你近日十分不妥。”他開口說道。
“要你管!”我頗有些惱羞成怒。
他淡淡一笑:“你忘記你回宮前,向我答應過什麼?”
我驚疑不定的望著他。本公主回宮之前,曾經試圖拉攏崔家勢力,以求鬥垮謝太後和皇後,可是當時崔伯言便毫不留情的拒絕了。現在舊話重提,究竟是什麼意思?
“說起這個,我也正想問你。”我冷笑一聲,說道,“那什麼兼祧,是你的提議吧?你明明知道,我再也生不出孩子,卻拿這個糊弄人,豈不是斷了我的前程?”
崔伯言看著我道:“我不知道。“
“你明明就是知道。“我盯著他說道,”那年父皇為我遍訪名醫,開了多少方子,喝了多少副湯藥,雖有靈樞素問她們小心遮掩,然而你何等細心謹慎,怎瞞你得過?“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明知道張雲澈來尋你麻煩,不惜穢.亂宮闈,也要留他在宮中?”崔伯言神情嚴肅的問道。
“你胡說些什麼?”我連忙道。
崔伯言輕輕一歎:“夕月,我知道宮九便是張雲澈。一個人的相貌雖然改了,然而行為舉止細微之處,卻是戒不掉的。我細細觀摩了他整整一年,又怎麼會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