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寧頂柱,你給我”頂住”(1)(1 / 2)

十幾天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在這些日子裏,有兩件事使李經緯略感欣慰。一個是把劉柏齡寫的信已交到朱耀南市長手中。朱市長雖然不認識他,但經過解釋,還是接住了那封信,並大致看了信的內容。朱市長閱信前後的態度大相徑庭。之前是冷漠的,看後變得溫和起來,還講了幾句客氣話。第二件事,是他頭上的傷口已經愈合,留下了一個傷疤。大熱天,汗蟄雨淋,竟然沒有感染出事。給朱市長的信送去之後,李經緯隨即打電話告知了父親。又跑到秦秘書長辦公室詳細講了去武明地區及送信的有關情況。秦秘書長說,幹部考察工作已即將開始,要抓緊活動,抓緊攻林書記。

關於馮秘書長讓李經緯在科長會上作檢查之事,他已經寫好,對自己整日忙於工作,疏於科室管理以致釀成事故的錯誤作了深刻檢查。可是等到現在,沒見馮秘書長提及,他想到一定是那個搖擺器起了作用。想到這裏,他的牙齒咬得咯嘣嘣響。

兩天前宋秋月回來了一趟,他沒見著。回家時,見衣櫃動過,知是回來取衣服。後來他去了嶽母家,見宋秋月頭發也燙了,唇膏也塗上了,穿了件新裙子,開始重新找人樣子。他的態度是好得不能再好,話也是隻揀好聽的說。但宋秋月毫不為之所動。說過去離婚,嫌孩子太小可憐,現在孩子大了,也懂事了,咱就離了吧。人就這一輩子,不必太難為自己。你就去做你的官吧,我也不指望享你的福了。孩子我帶著,財產的事怎麼都好說,也沒有萬貫家財。現在離婚人這麼多,也不是啥丟人的事。我跟著你實在受夠了,現在不願再受了。李經緯說,你莫非下了決心?宋秋月說是。邊說從手提包裏取出了他們廠出具的離婚證明。李經緯問咱媽咱哥都同意?宋秋月說自己的事自己作主,別人管不了。李經緯知道這女人向來是個王熙鳳式的人物,想到哪兒定然做到哪兒,任何人別想攔得住。後來李經緯又說你再好好想想,不要急著做決定。宋秋月說早想好了。過去一直糊裏糊塗地跟你過,你這一耳光算給我扇醒了。話無法再談下去,就怏怏地回來了。後來往學校看了一回孩子。去時在街上買了一個白吉饃,一包旺旺餅幹,又給了二十塊錢。就在下課時間站在院子裏給孩子講了幾句話。誰知瑤瑤說出驚人話語:“爸,您倆真不能過就離了吧,回來我一個人去省城上貴族學校,誰也不讓你們管。”

李經緯心想:“孩子,你是多麼的幼稚啊!”

科裏同誌購房的款已全部交齊,行政科已打電話催了幾次,正是一籌莫展。想去問鮑老板借,又怕張口,拿不定主意。

早兩天去了一趟孔祥東家。孔祥東是他大學時的同學,現在一個煤礦學校教書。一天晚上來找他說話,沒見著,在門上留下了一個條子,讓他近兩日抽時間過去一下。他去了,還是那間熏得發黑的房子,床上邊提溜著一個髒黑破舊的蚊帳。屋裏沒有家具,家什雜物放的都不是地方。惟一的奢侈品是桌上放著的一台十四寸黑白電視。他前年死了妻子,現帶著一個上高中的女兒和一個上初中的兒子過生活。叫他去主要是商量再婚的事。說學校教師幫助介紹了一個對象,和他一般大,在礦上幹工,身體不太好,但為人好,心眼好。問有無孩子?說有,也是帶著一男一女兩個。李經緯說四個孩子放到一起可夠你擺治,連房子也沒有。那女人身體不好可是大問題,哪怕醜一點,大一點,都是小事,不敢弄個病病歪歪的,娶過來還得照顧她。不行再托人找,不要慌著答應。李經緯也談了個人目前的家庭危機。孔祥東說千萬不敢離,哪怕分居哩,也不要辦手續,再成立個家庭可不是說話哩。李經緯說我也是這麼想。他看到孔祥東家中困難樣子,自己又愛莫能助,心中甚為慚愧。又談到自己目前的處境,孔祥東說就是找了關係也得花錢,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父親的那位老同學現在也下台了,就是不下台,不在一個地區,人家也未必管得了,現在人情淡得很。他們學校一個副校長,為了扶正,請客送禮不下五萬元,而他的一個親戚還是省委組織部的一個處長。他班的一個學生家長,為了提一個街道辦事處副主任,不但花了三萬塊錢,連老婆也搭上了。情上貨了,火到豬頭爛,錢到事情辦,不花錢說到天邊都不中。李經緯又談了托老冀的事。孔祥東說,把路走背了,還不如自己直接把錢送給書記。人家明明是問你要費用,你卻拿住雞毛當令箭。既然這樣了,就趕快催老冀,不要讓打水漂了。李經緯給孔祥東談了自己思考已久的那個問題。說現在人們思考和處理事情,很少有人再從國家利益和民族大義出發,而完全是站在個人的立場上的。人們都在受著利益的驅動,權力逐漸商品化了。當今社會,幾乎又成了天下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難進來。長此以往,恐怕真要國將不國了。教曆史的孔祥東說,一個國家由治到亂,又由亂到治,都是很正常的事。中國幾千年都是這樣過來的。這就是曆史的唯物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