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夢中叫出了情人的名字(2)(1 / 2)

這時,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狂風幾乎能將李經緯那單薄的身體吹走。風聲、雷聲、雨聲相互交加。裏邊半天沒有動靜。大雨下來了,盆澆一般,李經緯用身體護住那盒子,一隻手習慣性地捂著頭上的傷口。一會兒,裏邊終於有人喊誰叫門。李經緯說是我,市政府辦公室的。門打開了,李經緯急走進去。

秘書長果然不在,隻有秘書長夫人、兒子和兒媳,還有個小孫子。李經緯講了,說您女兒結婚,這點東西是表表心意。並說是一個朋友送的,我也沒啥病,用不著,就送給秘書長用吧。可人家無論如何不要,說秘書長有交代,不讓收任何人東西。李經緯說既然拿來了,就請收下,不然就是瞧不起我。但無論李經緯把勸收的話用得盡盡盡,人家還是不收。說要收下,秘書長回來要發脾氣。李經緯說:“天下這麼大雨,也無法拿回去了,先放這兒,讓秘書長先用,然後我再來拿走。東西還是我的,行不行?”

李經緯的誠懇終於撥動了人家的心弦,還沒等張口,便告辭出來。聽到後麵喊問他姓名,這才又扭回頭,和著風聲雨聲,報了自家姓名。

李經緯在雨中抱頭鼠竄,雷電在建築物頂上格格巴巴作響。大雨翻江倒海一般,朝地上澆注。李經緯正往辦公室奔跑,忽然想到家中的窗戶沒有關上,於是又調頭向家跑。跑了一會兒,跑不動了,也淋透了,就不再跑。一隻手捂著頭上的傷口,幹脆頂著雨水不緊不慢往家走。

馬路上濁流滾滾。樓頂上的水順著下水管噴泉一般往外噴濺。前邊不遠處一棵行道樹倒了,砸斷了電線,線頭啪啪冒著火花。頭上的雨水澆下來,眼睛睜不開,手捂的傷口已經濕透,可還是捂著。終於到了自家樓道口,摸著黑走上樓梯。打開門,拉燈拉不著,這才意識到了剛才滿樓的漆黑。

摸遍了所有的抽屜,找不到蠟燭。手電找到了,卻不亮。去對門借了一莖蠟燭,點著舉回來。先用手巾抹了臉,趕快去關窗戶。玻璃打了兩塊,雨水從缺口撲進。摸了床,早已濕透了半邊。拉上窗簾,旗幟一般飄飛。蠟頭左右搖曳。去擰水管洗身,一滴水擰不出。於是眼前出現冒火線頭,知道了停電停水。

李經緯一身水,一身泥,一籌莫展。暖壺裏還有半瓶水,便倒出來,馬馬虎虎地洗了臉,擦了身。唉了一聲,吹了蠟燭,在床上躺下。想到人要倒黴,鹽都會生蛆。

外麵雷聲漸漸遁去,閃電的餘威在窗戶上閃出最後的亮光。雨聲漸漸弱下來,如人大慟之後的抽泣。地上的流水聲則嘩嘩入耳。大雨適時而來,燥熱一掃而空,室內清涼宜人。可是一天來外界給予李經緯的各種新鮮刺激,使他的腦細胞處於異常活躍狀態。思想的篦子把幾天事情細細梳理了一遍,最後停在內兄傳達宋秋月將提出離婚的骨節上。

離婚在當今社會已是一種時髦。古人雲:人生有四大喜事,”衣錦還鄉日,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今人在此基礎上予以了豐富和發展,於是有了”老婆離婚日”這一新的幸事。

離婚的舞台如此熱鬧非凡,但我們的李經緯先生如不諳官場、不曉世事一般,對此全然不覺。在他看來,妻子、孩子如同事業一般重要。盡管宋秋月把他罵得狗血噴頭,宋秋月的小指頭差點兒把他的鼻子掇塌,嘟嚕埋怨的話語無時不像鹽酸一樣澆著他的心,在他的額頭上摔碎了那隻至愛珍貴的路易十三酒瓶,把他看得如同他的乳名一般一文不值。他還是把宋秋月視作掌上明珠,那輪秋夜的圓月依然那樣皎潔明媚。我們的李經緯太迂腐、太老實了。雖然見了花花綠綠的漂亮小姐也曾為之怦然心動,也有非分之想。可每逢此時,他就想到了東坡先生那”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固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之佳句。他認為拈花惹草是大款們的特權,他們有雄厚的經濟實力作保證。納妾取小是大人先生們的必需,他們需要有更為健全的身心去從事偉大而繁重的工作。憐香惜玉是藝術家們的專利,他們需要從異性身上提高審美趣味兒,獲取創作靈感。而自己是什麼呢?自己什麼都不是。像自己貌不驚人,心眼死板,身無餘錢又毫無政治庇蔭的庶家子弟是根本不該有這種奢望的。自己身邊的女人雖然母老虎一點,但她有本事,有能力,有膽識,裏裏外外一把手,上上下下一手抓,自己省去了多少心。每逢在前方衝鋒陷陣,便想到了後方的固若金湯。雖然有人奚落他是早上起來開屋門、開窗門、打火門、端尿盆的”三門一盆”幹部,是男子漢大豆腐。但自己的女人對他是忠貞不二的,起碼至今為止,還未發現她與哪個男人有過那個。再說,哪個女人沒有缺點呢?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金無足赤,沒有缺點的人是不存在的。有一得必有一失,而有一失必有一得。上帝把這樣的女人賜予自己,也是前輩的積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