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年後悔不迭:“吾忘公之教也!”
不過,顧彩欣慰的是,他居容美半年之久,僅聞殺此一人,並非訛傳舜年好殺!
一日,一侍顧公舍人半日未到,舜年以“慢客”之罪欲割其耳。顧公走上前去笑道:“此刀讓餘裁紙用也!”
舜年無可奈何。後問舍人何故慢客,舍人曰:“家人病重,急於求醫而誤。”
顧公對舜年道:“若盡家主之責,還丟了耳朵,豈不冤哉!日後誰敢盡家主之責?”
舜年無言以對,僅令舍人向顧公賠罪而已。
顧公有記:由於舜年嚴於法令,致全司令行禁止,吏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最為感動者,“浙人遺劍於道,土民拾之,千裏送還……”。
(四)
顧彩入容半年,舜年多朝夕相伴,或遊曆,或唱和,或觀戲,或研政,或論道,極為投機。顧公深感舜年非常之才又非常禮人。臨別,一再以詩相酬。
其一
別田九峰十韻用藏頭體
朝眠乍起試揮毫,(毫)穎生花夢吐苗。
(苗)著溫飽忘儉嗇,(嗇)居陋巷恥豐饒。
(饒)然孤坐談經籍,(籍)者卑棲學澗樵。
(樵)尾桐因流少辨,(辨)夷花助美人嬌。
(嬌)鬆作棟君偏得,(得)管吹灰我未調。
(調)道坦夷心耿耿,(耿)雲無際草蕭蕭。
(蕭)以冠者堪為法,(法)典型兮不自聊。
(聊)熱焫酣思跨鶴,(鶴)啼花發夢簪貂。
(貂)南到處皆棠圃,(圃)裏終須折柳條。
(條)末水濱與君編,(編)舟江上去乘潮。
“蕭以冠者堪為法,法典型兮不自聊”,深表自己平凡無奇而當效法舜年使君卻又難以做到之情。
其二
又與九峰話別二首
五度溪山月上弦,每遊芳苑騎皆連。
尋幽策杖攀蔓葛,覓句燃燈入洞天。
鬆裂蒼皮研作墨,蕉斜綠葉寄為箋。
由來尚未窮詩興,上博臨分一黯然。
將軍幕府枕山孤,處處平泉輞水圖。
偃甲不聞嘶櫪馬,聽歌直到繞枝鳥。
樓中別有煙霞氣,座上能客曠達夫。
富貴神仙俱可及,若論風雅比君無。
“富貴神仙俱可及,若論風雅比君無”,極言,做“富貴神仙”並不難,然似舜年使君這等風雅達觀,是難以做到的!
不覺半載過去,顧彩大飽了眼福、口福、耳福、心福,經舜年等再三挽留,返程日期一推再推。
至六月二十五日,舜年方予放返。此日,天氣晴和,舜年設宴為之餞行。席間,舜年頻頻敬酒,依依難舍之情至於唏噓淚下。文武百官說不完的相知話。臨行,舜年贈顧公良馬二匹,黃連二斤、峒被二床、峒巾十條、茶葉四簍、蜂蜜二瓶、山野菜十種,並賜路費,同時,派七名官員及舍把專程護送。顧公一一有記。
百姓聞顧公離容,競相上路揮手淚別。如此情景,顧公數次下馬捧握親情之手,泣不成聲……
數月後,顧彩三萬餘言之《容美記遊》刊行,向世人推介天然養仙之地“世外桃源”——容美,致入容遊曆、經商、結友者絡繹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