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修史情結(3 / 3)

眼下,已是眾花凋謝。昺如無心賞花,也難一瞥芬菲了。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下一高山時,因為坡陡,便下騎而行,三匹騾馬居中,舍人居前,自己壓後。

行至半坡,兩邊高樹掩映,陰氣森森,昺如不覺打了幾個寒戰。正毛骨悚然時,突然從樹籠裏竄出上十個蒙麵強人,前五後五,冷不防將昺如和舍人按倒在地,並用爛布將嘴堵住,五花大綁於路旁樹上,也不要騾馬,而後將馱物盡數擄去,昺如行囊裏的盤纏也被掏空,隻剩下《敘》和書信。

昺如與舍人既不能動彈,又不能喊叫,叫苦不迭!約過了一個時辰,有人路過,方得解救。

昺如深知鑄成大錯,無法向父王交待,遂快馬加鞭,直奔五峰安撫司向其弟——安撫使田耀如求援。

趕到五峰,已是天黑,耀如聞訊大驚,速帶土丁四十餘人,舉帶著火把連夜乘馬前去追匪。

次日清晨趕到現場,按昺如所指匪之逃向,一路追去,然追了一天,一無所獲。

耀如思忖,匪之搶劫,皆為資財。如開囊見為書稿,定會棄之。於是,令土丁於發案現場附近尋找。果然,不出十丈,便在深林中發現棄物。但見東一匝,西一匝,扔的到處都是。土丁將書稿盡數收起,經昺如清點,三股竟差了一股!

耀如又令尋找,兩天未見片紙,料定已為強人作手紙帶走。之後四方尋查,皆不知匪賊去向。

昺如失稿,便求耀如作證一同向父王請罪。

兄弟見了父王,泣訴遭劫之事,舜年大震,悲憤交加中,竟口吐鮮血,一下昏蹶倒地!

眾人慌了手腳,扶的扶,抬的抬,叫醫的叫醫。爵府一片大亂,

經“王醫”急救,雖轉危為安,然仍臥床不起,茶飯難進。

這是將近十年的心血嗬!記得在撰寫明史時,為展示先祖田世爵為國效力的氣節,親赴當年抗倭之地,進行了為時半年的考證,翻閱了上百部史料,走訪了數百地方官員及百姓,其間,因感風寒加上水土不適,兩次暴病,幾近魂斷異鄉!然而,眼下卻是如此結果!難道,當初,就是“自找麻煩”嗎?田圭、田瞻、商霖、文憲、仕仁等都來寬慰,要他放寬心,事情已過,身體要緊……思前慮後,他長歎一口氣,有誌者事竟成,決計將遺失部分補撰,力求“破鏡重圓”!

經查,所失為隋史、唐史、五代史、宋史等。他找來有關史料,重新著筆,剛作完隋史,便咳嗽不已。妻剛氏奪其稿嗔之:“你要書還是要命!”舜年邊咳邊笑答:“書也要命也要,徒有生命之軀,而無所作為,無異於行屍走肉!”仍邊吃藥,邊著述。終因勞累而不離床第。

此時,專管圖書的舍把聽說昺如丟稿之事,忙拜見爵爺,細說爵爺所棄各種底稿全部保存完好,隻是刪刪改改,隻有爵爺自己才能辨認。

舜年一聽,“登”的坐起來:“你說什麼?那些廢稿還在?”

舍把笑答:“爵爺過手之物,小人以為至寶,不敢有半點丟失!”

舜年速令昺如等,隨舍把將書稿全部搜來!

舍把速辦,遂將百餘斤“廢稿”呈上。舜年查之,果然將遺失部分之草稿全部找到!大喜之下,病好了一半。遂給舍把賞銀十兩,並破格擢為土經曆。

有了把本,舜年複為撰寫,數月以後,全稿終得“重圓”。柱成盡力操辦刊行之事,次年,一部頗具含金量的《二十一史纂要》終於呈現在世人麵前。

為讓世人了解容美,讓後人知曉創業的艱辛,舜年又苦心營構數年,作《容陽世述錄》一部。洋洋二十餘萬言,向世人展示了先人如何開發容美(又名容陽)及曆朝曆代創下的輝煌業績,與《田氏世家》所不同的是,它不拘限田氏的功績。凡對容美有貢獻者,皆有專章,如文安之、嚴守升、宋仕仁、唐柱成、鍾南瑛、祝九如、張輝、寶慶、向遇春、向文憲等。此作以記述優美動人的故事見長,頗具吸引力,閱之,不僅知史,尤知人之情感。在文安之專章中,舜年最後喟歎:“若公識相大統,向化清廷,其棟梁之作為,當更有青史一頁矣……”

在《容陽世述錄》中,舜年專為五峰、石溪、水濜三安撫司作列傳以附。人問其故,答曰:“三司雖有不肖之主反叛,然其祖多有輝煌業績,如以一害而貶眾賢,世不公也!”

眾皆讚舜年德行如日經天、江河行地,光明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