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援助 岸英出國
董健吾第一次赴延安順利幫張學良將軍送到了他給中共中央的信,張學良將軍非常高興。第二次西安之行,董健吾再次與張學良接觸,很快受到張學良一家的歡迎。張學良和趙四小姐愛好古玩,聽說董健吾在上海經營過古玩生意,趙四小姐便將收藏的古玩拿出來給董健吾鑒賞,董健吾一眼便看出很多是贗品。張學良將軍很懊悔地說:“我原來收藏了一套明代永樂年間景德鎮禦窯廠燒製的青花瓷,一次,趙四小姐拿出來供客人欣賞時不慎打破了幾件,非常心痛。”
董健吾說:“是什麼樣的花瓶,能不能拿來叫我看一看。”張學良就叫人把另一個花瓶拿來,董健吾仔細端詳了一陣兒,然後說:“這個花瓶不是明代的,而是清代的。”
“何以見得呢?”張學良詫異地問他。
“我經營過古玩店,對瓷器的鑒別還略知一二。瓷器主要從造型、圖案紋飾、胎、釉和款式五個方麵來鑒別。從圖案紋飾上來說,中國的古瓷器上多以龍為圖案,年代不同,畫的龍也不同。元代的龍,嘴尖頭小,頸細身肥,隻有三爪或四爪;明代的龍,嘴凸頭大,頸粗身肥,五爪,頭上有角,毛發上衝,又稱為豬嘴龍;清代的龍,嘴縮身細,樣子變得像條蛇,而且顯得呆板。這個花瓶上的龍很像是清代的龍。另外,16世紀以前畫的龍,姿態雖有行龍、盤龍、團龍之分,但龍頭畫的都是側麵,16世紀以後,才畫正麵的龍頭。第三,再從花瓶的造型上看,康熙以前的花瓶,造型都比較輕巧秀麗,乾隆以後的花瓶,造型都比較穩重樸實。總之,這應該是清乾隆以後的產品,價值並不高,大可不必為此痛心。”一席話,張學良覺得頓開茅塞,趙四小姐也轉憂為喜。二人齊聲稱讚他的學識淵博。張學良又命人把兩隻最珍貴的九龍杯取來,請董健吾幫助鑒定鑒定。
九龍杯取來了,這是兩隻觚形的酒杯,杯身鐫有九條繚繞於雲山霧海間的青龍,動態有別,神采各異,其中最大的一條將一半軀體伸於杯內,口中含有一顆小金珠,鱗光耀眼,十分好看。董健吾拿在手中,仔細審視了半天,最後叫人拿酒來,把酒斟入杯中,董健吾又觀察了一陣兒,最後結論說:“這也是兩隻仿造得十分高明的贗品。”董健吾一一進行分析,張學良聽後深為折服。
董健吾發現張少帥和趙四小姐確實喜歡瓷器,為了聯絡感情,董健吾決定送少帥一套瓷器。董健吾在西安城裏找到一個過去與鬆柏齋有過生意來往的古董朋友,看到他珍藏著一套鍍釉彩瓷,屬明代珍品,非常珍貴,就與朋友商量,花高價買下了。董健吾將這套古玩送到張府,張學良和趙四小姐見後嘖嘖稱奇,愛不釋手,願出重金買下。董健吾婉言辭謝,堅持要他們作為朋友的禮物收下,以留作紀念。返滬時,張學良設宴餞行。席間,問董健吾對他有何要求。董健吾見張學良確是出於真情,想起了毛岸英兄弟,就說:“我有個共產黨朋友,不幸被國民黨殺害了。他生前托我照料他的兩個兒子。既受朋友之托,我不敢大意,現在上海政局惡化,國府的特務、軍警到處都是,我怕孩子在上海不安全,出了事我也對不起朋友在天之靈。因此,想送他們去國外求學,以期脫離險境。” 董健吾沒有直接說出毛岸英兄弟的真實身份。他呷了一口茶,觀察了一下張學良的表情,又接著說:“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將軍把這兩個孩子送往國外求學。這樣,既可以脫離險境,又能使孩子學到知識,日後有出息,也不虛好友之托啊!”“可以。”張學良滿口答應,“有機會,我會派人和你聯係。”
一個多月以後,張學良來到上海辦事,派人約見了董健吾。張學良說:“我準備拿出10萬法郎,資助你朋友的兩個兒子出國求學。下個月,李杜將軍將以商人的身份去法國,我已請他協助辦理此事,你意下如何?”董健吾馬上將此事向黨組織彙報,黨組織認為李杜將軍是張學良的老部下,張學良的安排是信得過的。不久,在上海哥倫比亞路(今番禺路)的一家法國酒吧間裏,董健吾、張子華二人會晤了張學良將軍,接受了張將軍饋贈的10萬法郎的支票,作為岸英、岸青兄弟倆的出國經費。
1936年6月末,張學良將軍給岸英、岸青換上海軍式服,腳上也換穿了皮鞋,二人各自手裏提著一個新式皮箱,一派洋公子的身份,再由董健吾親自護送,到了上海寶慶路9弄的李杜將軍館裏。李杜化名王元華,以商人名義辦妥出國護照,岸英、岸青和董健吾的次子董壽琪3個孩子以李將軍公子的身份同行。馮雪峰指派上海地下黨員楊承芳以李杜秘書名義隨同出國,其實際任務是護送毛岸英兄弟赴蘇聯。一行跟隨李將軍登上法國郵船“康脫羅梭”號,從上海港出發南行,途經香港,西折進印度洋,過西貢、斯裏蘭卡,然後向西北航行,越紅海,曆時一個月,才抵達法國港口馬賽,再乘火車到巴黎。李杜將軍將毛岸英、岸青和董健吾的次子董壽棋安排在巴黎的一所學校讀書。上海的黨組織將此事向中共中央彙報,經蘇聯駐法國大使館出麵聯係,因當時蘇聯國內正在搞肅反運動,對入境人員控製極嚴,蘇方隻同意毛岸英、毛岸青兄弟入境,董壽琪隻好束裝回國。中共駐莫斯科代表團派康生將毛岸英兄弟接到莫斯科,送進市郊的莫尼諾爾第二國際兒童院。
新中國成立以後,毛澤東是中共中央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主席。董健吾收養毛澤東的兒子,為他們父子的團圓,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董健吾對此事一句話也不提。然而,毛岸英兄弟並沒有忘記他的恩情,1950年,毛岸英打聽到了董健吾的地址,給他寫來了充滿感情的信:“……想到當年在上海的不少情景,特別是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董伯伯及你們全家對我和岸青的照顧,至今不能忘懷,真是萬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