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淡泊名利的“紅色牧師”董健吾2(2 / 3)

董健吾接受任務後,便主動與顧一起研究送張國燾和陳昌浩的方法。當日黃昏,顧順章找到張國燾說:“4月1日有一艘來往滬漢的船開往漢口,老板與我很熟,你們打扮成普通商人,我安排人接你們上船,我跟董健吾先走一步,在漢口物色人員護送你們到黃安。”張國燾點頭同意。

3月30日傍晚,由顧順章、張增謙、董健吾組成的魔術隊從上海出發了。他們趁著夜色,乘上英輪,駛向漢口。4月3日,顧順章一行抵達漢口,並於4日下午6時將張國燾、陳昌浩接到日租界一個秘密的交通據點住下。7日,將張、陳等托付豫皖蘇區派來護送的交通員後,顧順章提出在漢口呆上幾天的要求。董健吾與顧商定,在未找到可靠的住宿地點前董暫住在他的同學、時任暨濟水電公司經理劉少岩家裏,顧順章則提出下榻在漢口怡園附近的世界旅館,並約定碰頭的時間和地點。幾天後,當董健吾通知顧順章已為他找到社會關係可靠的人家居住時,顧順章卻以住旅館比住私人家中好,出入方便、住宿自由為借口加以拒絕。不日,當董健吾從劉少岩那裏獲悉,顧順章所住的世界旅館係由探口大流氓、洪幫頭子、武漢行營偵緝處長楊慶山把持時,要顧順章馬上離開,另尋住處,以免遭不測,顧順章拒絕了這一建議。

董健吾與顧順章常按約定時間在江邊接頭。有多次,顧順章不顧地下工作紀律,事先沒有經過組織的同意,在接頭時,竟帶一個穿戴白衣、白帽、白高跟鞋的時髦女郎。顧順章還辯解說,這個女人是他在新世界飯店舞廳結識的舞女,帶她來接頭,可以避開國民黨暗探視線。女子第一次見到董健吾,就搶先介紹自己是顧順章的姨妹,叫嚴丹萍,她還老是問董健吾姓什麼,董說姓王,她不相信,還多次打聽董健吾的職業和經曆。在這種場合下,董健吾不敢與顧順章談正事,隻好敷衍幾句先走開。董健吾離開時,察覺到這個女子在窺測他的去向。董健吾感到情況異常,懷疑此女有問題,多次勸顧順章與此女斷絕往來。顧順章不但不聽,反而說董疑神疑鬼,少見多怪,庸人自擾。

在漢口這個花花世界裏,顧順章與那位時髦女子花天酒地,將帶來的盤纏費用花了個精光。4月19日,漢口新市場的魔術館前貼出了一則招聘演員的廣告,耍得一手好魔術又正缺錢花的顧順章不由得技癢難忍。他找到董健吾,要他一起登台表演魔術,董健吾認為公開露麵是違反黨的特科工作紀律的,極易暴露自己,就沒有同意,並竭力勸顧順章不要擅自違反黨的紀律。顧順章不聽董健吾的再三勸阻,與新市場魔術館簽訂合同,公演預告貼至各要道路口的醒目處,大肆宣揚。眼見演出時間一天天逼近,董健吾萌發了親自回滬向周恩來彙報情況的念頭,於是謊稱家中急電“祖母病危,要求盡快回滬”。顧順章不知道實情,就托人為董健吾買了回上海的“建國”號船票。董健吾拿到船票後,立即向顧順章辭行,同時要他不必送行。

董健吾回到劉少岩家,告訴劉少岩自己買了“建國”號船票,明早就回上海。說來也湊巧,劉少岩及妻子因常來往於滬漢之間,對各條輪船的情況比較熟悉。當劉少岩得知董要搭乘“建國”號輪船時,就說“建國”號較簡陋,速度也很慢,又不怎麼安全,不如改乘日商株式會社的“洛陽”號輪船,舒適、快速、安全。劉少岩的妻子也說道:“我家傭人阿福明晨乘‘洛陽’號回上海,你不如改乘‘洛陽’號輪,路上有個照應。”董出於各種考慮,就聽從了劉少岩夫婦的建議,將“建國”號輪票換成“洛陽”號輪票。

為了防止有人跟蹤,回滬那天早上,董健吾身著牧師服,戴上墨鏡,手提裝滿鼓鼓囊囊廢紙的網籃,佯裝乘“建國”號登船。等響過催客鈴後,董健吾丟下網籃,急忙下船,驅車直赴日商碼頭,改乘“洛陽”號輪,兩輪啟程的時間相隔兩小時。

就在同一天下午,漢口新市場魔術館內座無虛席,觀眾對藝名“化廣奇”魔術師的表演不時發出讚歎,掌聲響徹整個大廳,魔術師洋洋自得的臉上放著紅光。演出結束後,顧順章迅即走出新市場,與中共中央軍委駐武漢交通大站主任張菘生接頭,兩人一前一後向法租界走去時,被中共叛徒發現,叛徒立即通知特務,很快,顧順章、張菘生被捕。此時,董健吾乘坐的“洛陽”號正駛向九江。約在4月24日晚上11點多,“洛陽”號將要靠近九江碼頭趕上先期出發的“建國”號輪船時,在“建國”號輪停泊的九江碼頭,岸邊軍警林立,人聲鼎沸,如臨大敵。“洛陽”號輪的乘客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船長見九江碼頭這般模樣,又知無人在此下船,為免出現意外,於是下達命令:船不靠岸,直抵上海。“洛陽”輪拉響汽笛,向著長江下遊駛去。

董健吾乘坐的“洛陽”號輪於26日(星期日)下午到達虹口日商碼頭,靠埠下客。董健吾一返回家,就立即給秘密交通員老王打電話。一聽到董健吾的話音,老王大吃一驚,急忙問他是怎樣返滬的。董在電話中簡單地講了改乘“洛陽”號回來的情況,並要求麵見周恩來。老王聽完他的陳述後,長長舒了一口氣,要他好好休息。一小時後,董健吾接到電話通知,約定晚上7點半來見周恩來。在大中華飯店506房間裏,當周恩來一見到董健吾,便緊緊握住他的手說:“我以為你回不來了!”並連道旅途辛苦,站在旁邊的交通員老王也喜形於色,連忙讓董健吾入座。董健吾將這次護送任務和在武漢的情況詳細地作了彙報,講了易船的經過,並對顧順章在漢口的行為,坦率地談了自己的看法。董健吾說:“顧順章在漢不僅故態複萌,而且變本加厲。我曾多次進行過勸阻,他都當成耳邊風,自以為是。若再這樣下去,被捕的可能性很大。為了請示對策和你對我臨行前的囑咐,我借故趕回上海。”

周恩來聽罷彙報,對董的做法表示讚許,說:“你這次好險啊!幸虧脫身得快,否則也會遭殃。”董健吾聽到周恩來的話,如墜雲霧,不知險從何來。周恩來解釋道:“從南京方麵得到確切消息,顧順章在你離漢的當天晚上便被國民黨武漢行營逮捕,旋即叛變,供出了你和其他同誌。為將你捉拿歸案,國民黨九江方麵對‘建國’號輪進行了全船大搜查,因船票是顧順章親自給你的,而船上又未查出你的人影,於是全船戒嚴,還令該船九江以下各埠一律不停,直抵上海。我們最後獲悉,‘建國’號輪在抵達上海十六鋪碼頭後,軍警將全船百餘名旅客押到巡捕房,逐一盤問,結果是一無所獲。”至此,董健吾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洛陽”號輪到達九江碼頭時岸邊那番緊張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