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辦學校 接收遺孤
大革命失敗後,國內革命處於低潮,白色恐怖籠罩著全國。帝國主義與國民黨反動派更加瘋狂、殘酷地向中國共產黨和革命群眾進攻。屠殺革命領袖是他們實施反革命陰謀計劃的主要目標之一。許多著名的共產黨人被特務殺害,他們的子女有的投親靠友,有的四處流浪,生活困苦。1930年,中共中央決定,讓董健吾以聖彼得教堂牧師的身份,用基督教會和“互濟會”的名義,在上海創辦一所幼稚園,專門收養烈士遺孤和黨的領導人留在上海的子女,這樣可以給孩子們提供一個比較安定的生活環境。
開幼稚園雖容易,但最大的困難在於缺乏經費,互濟會隻能提供一小部分,大部分要由董健吾設法解決。為了籌措經費,董健吾一麵在教友中募集,一麵趕回青浦老家,毅然把祖傳的幾十畝地全部賣掉,換得500多塊大洋。回到上海後,他找到好友肖誌吉醫生,用較低的租金,租了肖誌吉的兩幢石庫門房子,又請木匠打了幾十張小床小桌椅。為了免遭國民黨警特的騷擾,董健吾特地通過關係,請宋慶齡題寫了園匾——大同幼稚園。當時取“大同”之名,主要寓意是世界大同,即世世代代要為實現共產主義的美好理想奮鬥,展開來說,就是要把革命幹部和革命先烈的後代撫育好,使之成為共產主義事業的忠實接班人。經過緊張的籌備,1930年3月,大同幼稚園終於誕生了。董健吾親自擔任園長,他的夫人和李立三、惲代英的夫人,都安排在大同幼稚園當保育員,精心照料、培養革命者的後代,以慰烈士在天之靈。當時,寄養在大同幼稚園裏的,有革命烈士彭湃的兒子彭小湃、惲代英的兒子惲仲希、蔡和森的女兒蔡轉,中共領導幹部李立三的女兒李力、楊殷的兒子、王弼的女兒等等。
1931年初的一天,董健吾接到上級通知,要他立即去某酒店接頭,接收來自湖南的3個孩子。原來,毛澤東的夫人楊開慧被反動軍閥何健殺害後,8歲的毛岸英、6歲的毛岸青、4歲的毛岸龍生活沒有著落,處境危險,在當地黨組織的安排下,幾經輾轉到了上海。毛岸英3兄弟進入大同幼稚園時,因受特務的迫害,身體都十分虛弱。1931年4月,董健吾奉命到漢口出差,就在他離開上海的時候,毛岸龍突然發起了高燒,緊接著上吐下瀉,一個小時就瀉了四五次,病情來得非常凶險,值班的保育員很著急,便抱著毛岸龍到廣慈醫院(現瑞金醫院)就診,經醫生診斷為痢疾。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傳染病,孩子小、抵抗力很差,當天晚上毛岸龍便死在醫院。董健吾深感內疚,對毛岸英和毛岸青也倍加疼愛,經常叨念著要讓他們和毛澤東團圓。
在辦園過程中,董健吾發現地處戈登路的幼稚園場地小,采光不足,附近又沒有可供孩子們遊戲的公共園地,孩子們長期呆在室內不利於健康成長。1931年的春天,董健吾又求人幫忙,將幼稚園搬到法租界陶爾菲斯路341號一幢坐北朝南的三開間樓房。那裏陽光充沛,房舍寬敞,環境幽靜,又靠近法國公園(現複興公園),孩子們的生活環境改善了許多。天氣晴朗的時候,保育員就帶領孩子們去附近的法國公園走動,曬太陽,呼吸新鮮空氣,聽故事,做遊戲。有時,董健吾坐在草地上,孩子們圍著他,一個個唱呀、跳呀,充滿了歡樂的氣氛。許多帶孩子來公園遊玩的家長,見此情景,十分羨慕,不斷地前來詢問,工作人員一一耐心而又得體地作出回答,擴大了幼稚園在社會上的影響。
到了1934年初,國民黨特務嗅到了大同幼稚園有不同尋常的味道,暗中進行調查,計劃抓取孩子作為人質。董健吾獲悉這一情報,當機立斷解散了大同幼稚園,在上海黨組織的安排下,疏散了在園的全部革命者子女。有親可投的,歸親友收養;無親可投的,由組織另行安排。毛岸英和毛岸青兄弟在上海無親無故,黨組織指定董健吾負責收養。當時,董健吾住在上海地下黨開設的古玩店“鬆柏齋”樓上。毛岸英兄弟的生活由妻子鄭蘭芳及其母親照料。幾個月後,經與特科的歐陽新商議,董健吾決定將毛岸英兄弟轉移到前妻黃慧光家裏——因為毛岸英兄弟一口湖南話,不敢送他們去上學,隻得把他們關在家裏玩,至於學習,就隻能由大孩子來充任小老師了。毛岸英好學,董健吾的長子和二女兒擔負起了教學的任務。兩個小老師恪盡職守,除教語文和英語外,還規定每天寫一板大楷。毛岸青尚小,好動好玩,最讓人操心,他還時常溜出家門聽街頭藝人說唱《二閏》、《水滸》、《西遊記》,哥姐們把他從街上拉回家後,他就有聲有色地向大家講述聽來的故事,鄰居中有一位京劇武生,天天在家練功,毛岸青看得眼熱,就找來木棍,學著舞刀弄棒。
白色恐怖威脅下,董健吾隻能日夜保持高度的警覺。在毛氏兄弟寄居的5年多時間裏,董健吾幫助黃慧光數易居所,與此同時,經濟的壓力也越來越重。開始兩年,憑著牧師職務的收人和上海地下黨組織向毛岸英兄弟提供的每月10元生活費,日子還過得去。但後來,為專門從事特科工作,董健吾奉命辭去牧師職務,生活全靠黨組織發的津貼,隨著鬥爭形勢日漸惡化,黨的經費越來越困難,黨中央減發了對董健吾的生活津貼,停止毛岸英兄弟的生活補貼。
自從中共上海中央局數次被國民黨特務破壞後,董健吾與上級失去了聯係,全家的生活來源隨之中斷。無奈之中,除典當財物外,他們千方百計自謀生路。有時為生活所迫,岸英帶著岸青到街上去找飯吃,他們揀過煙頭,拾過破爛,在白渡橋上幫人推過車,賣過報紙、油條。一天晚上對賬,岸青發現所賣的報紙竟收了不少假幣,認定假錢是幾個外國水手買報時給的,一怒之下,拿起粉筆在電線杆上寫下“打倒洋人”四個字,不料被巡捕撞見,摑了他一記耳光,岸青當即頭痛欲裂,後被趕來的岸英背回去,因未能及時醫治,影響了他的一生。
漢口脫險 通報危情
三十年代,紅色革命根據地有了長足的發展,為了加強蘇區和紅軍的領導力量,一批批中共領導幹部從上海分別派往各地。1931年從蘇聯取道回國的張國燾、陳昌浩、沈澤民偕夫人張琴秋等,將赴鄂豫皖蘇區。在討論進入蘇區路線時,沈澤民夫婦擬訂從合肥經六安入境,張國燾、陳昌浩則要求先到漢口然後進入黃安。但是,這兩條路線都是崗哨林立、暗探眾多。為了使這些革命骨幹順利到達目的地,主管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周恩來命令顧順章護送,因為顧順章掌管中共中央通往各地和蘇區的交通網。但對派顧順章單獨去漢口執行護送任務周恩來又不大放心,顧順章工作中盲動又專橫,而且個人生活也十分不檢點,吃喝漂賭無所不能。鑒於此,周恩來決定派董健吾隨同顧順章一道負責掩護,並通過漢口的社會關係確保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