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上海 繼續潛伏
1945年8月28日,毛主席和周恩來等人飛抵重慶與蔣介石談判。期間,盧緒章經周恩來引薦,受到了毛主席的親切接見,毛主席對盧緒章多年為黨秘密工作表示了感謝。
重慶談判後,廣大華行準備遷往上海。10月18日,盧緒章又去向周恩來彙報了廣大華行總行回遷上海的計劃。談完工作後,盧緒章再次提出想去延安的想法,請求周恩來同意。但周恩來卻要他與廣大華行同去上海繼續當紅色“資本家”。盧緒章一聽,當場流淚說道:“周副主席,當‘資本家’真比要我的命還難受呀!我從青年時代就立誌救國。入黨後,我更渴望做一個堂堂正正的戰士。但這些年我卻成天和那些雙手沾滿我們同誌鮮血的特務周旋,碰杯送禮,我心裏受不了呀!老朋友罵我,妻子不理我,我滿腹委屈向誰說呀?!‘資本家’的日子我真過夠了!”
周恩來靜靜地聽著盧緒章的傾訴,默默地給他倒了一杯茶,低聲地說:“你迫切希望去延安的心情,我能體會。你的痛苦我完全理解,我也聽說你過去在上海的朋友曾當麵罵你財迷心竅,與豺狼為伍。也許你還不知道,我這裏還收到一些民主人士的告狀信。說你喪失了良心和正義感,隻知道賺錢發財……但是,別忘記我們都是共產黨員,我們曾向黨旗宣誓,要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黨需要我們去哪裏,我們就應該去哪裏。你現在在後方打開了工作局麵,受到了一些國民黨高層的信任。如果廣大華行現在換人,即使那人能夠經營好廣大華行,但是也不能像你這樣如魚得水地處理各種關係。反之,你到解放區去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那對整個廣大華行的黨組織的危害就不堪設想了……”經過周恩來的耐心勸說,盧緒章打消了去延安的想法,同意回到廣大華行繼續為黨工作。臨走,周恩來特別指示:“廣大華行遷回上海後,仍是黨中央領導的秘密機構,由上海局書記劉曉同誌代管,且仍是單線聯係,不與上海地下黨組織發生橫向聯係。”
回到上海後,盧緒章迅速進入工作狀態,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上海商業中心設立上海大藥房。經過多方選址比較,1946年選定靠近外灘的廣東路389號作為廣大藥房的店址,這裏原是日商重鬆藥房舊址,鋪麵寬敞,有三間門麵,後麵還有寬敞的倉庫,可以儲存大量的存貨,交通便利,客流量大,是個理想的批發和零售場所。在時任上海市衛生局局長俞鬆筠和上海市社會局局長吳開先等人的協助下,很快簽訂了房屋承租合同。經過全麵裝修,1946年8月15日,這所氣派的藥房正式開張營業。盧緒章、楊延修、張平親自到場接待來賓,前來祝賀的各界人士絡繹不絕,當時上海青幫頭子黃金榮也親自到場恭喜。黃金榮的到來使當地的流氓地痞不敢滋事騷動,也大大提高了廣大藥房在上海的知名度。從此,上海廣大藥房成為地下黨組織在上海的又一個據點。
第二件事就是決定在香港設立廣大華行分行,在廣州設立辦事處。抗戰勝利後,盧緒章預測,香港作為英屬殖民地的自由港,其商業的重要性會日益突出,所以盧緒章派梁次漁到香港設立廣大華行香港分行並兼任廣州辦事處主任。1946年10月,廣大華行香港分行和廣州辦事處正式成立。
隨著廣大華行的生意越做越大,黨員人數越來越多,廣大華行成立了黨支部。1946年4月,中共廣大華行支部在盧緒章家裏舉行了第一次支部會議,上海地下黨組織領導劉少文代表劉曉同誌前來參會,任命盧緒章任廣大華行支部書記,還派遣了一些有經驗的共產黨員到廣大華行各部門工作,充實了廣大華行的黨組織了力量。
抗張勝利後,盧緒章在重慶結識的國民黨要員陸續回到了上海,成為大大小小的“接收大員”,他們拚命將日本留下的財產據為己有,將房子、車子、位子、女子、條子一一放入自己的荷包,盧緒章又在上海與他們演繹一段段傳奇。蔣介石侍從室專員、國民黨CC派頭子陳果夫的心腹施公猛返回上海後成為了福建省政府顧問、福清專區專員兼保安司令;曾在重慶任航空檢查所所長、軍統特務分子嚴少白回到上海後先後擔任過上海水上警察局局長、上海盧灣區警察局和嵩山區警察局局長;殺人如麻、雙手沾滿共產黨員和無辜群眾鮮血的軍統特務處處長梁若節改任國防部二廳情報處長、青島軍統最高頭目;衛生署醫藥處長俞鬆筠回到上海繼續任衛生局長,後升任國民政府衛生部長……在重慶時,這些人每次去廣大華行見盧緒章都沒有空過手離開,不是來分紅利就是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就直接拿走,連盧緒章的戴過的手表、穿過的衣服、桌上的美元黃金都不放過,盧緒章雖然很痛恨他們,但是為了革命需要,他又不得不強忍著笑容。到上海後,這些人的斂財行為更加瘋狂,三番五次來到廣大華行順手牽羊,每次盧緒章都要把他們當做朋友“熱情”地招待他們。有一次,生性耿直的盧緒章再也難以抑製心中的怒火,對殺人不眨眼的特務梁若節大罵一番,恰好梁若節這天上門來撈好處,搞的盧緒章非常緊張,不得不急忙打圓場,強裝笑臉招待他。自從以後,盧緒章更加謹慎,不敢輕易表達自己的憤怒,以免惹禍上身,有損於黨的事業。
尋找靠山 聯手“果公”
廣大華行回遷上海後,經營規模不斷增大,為了抵禦風險,保護黨組織的這一特殊機構,經請示上層領導後,盧緒章積極為廣大華行尋找一個牢靠的“政治靠山”,以避免意外的政治風險和經濟損失。於是,盧緒章進一步加大與施公猛、俞鬆筠、梁若節、吳開先等蔣介石的心腹人物的聯係,設法通過他們尋找政治靠山。一次,盧緒章從施公猛處得知陳果夫在南京“接收”了一批日本留下的一批醫療設備,存放在南京沒有用上。盧緒章突發奇想,如果能夠利用這些設備幫助陳果夫建一個製藥廠,一方麵可以拉近與陳果夫的關係,另一方麵,還能為廣大華行賺取不少的錢財。於是,他加大了對陳果夫的研究。
他了解到,陳果夫是四大家族中經濟最薄弱的一員,是國民黨中統CC派頭目,在國民黨中有相當的地位,但是又區別於一般的高官,他辦事老練,不輕易出頭露臉,身患肺病,平時多在家養病,對醫藥很感興趣,正在物色合適人員興辦藥廠。
盧緒章加強了與施公猛和俞鬆筠的聯係,讓他們向陳果夫推薦他協助創辦製藥廠。因為有巨大利益的誘惑,施公猛和俞鬆筠利用一切機會在陳果夫麵前推薦盧緒章。1947年4月的一天,施公猛從上海專程到南京拜見陳果夫,再次向陳果夫推薦盧緒章辦藥廠,並且詳細介紹了盧緒章經營廣大華行的經曆。陳果夫聽後,沉吟良久,問道:“盧緒章這個人政治態度如何?會不會有通共的嫌疑?”得知盧緒章一向不問政治,隻會做生意,這個人很講信用的答複後,陳果夫決定邀請盧緒章協助自己創辦藥廠,並要施公猛盡快請盧緒章到南京來麵談。1947年4月20日,盧緒章攜帶長子盧賢棟在施公猛和俞鬆筠的陪同下來到南京拜見陳果夫。
一見麵,陳果夫注意到盧緒章是一個身材魁梧、精力旺盛的人,說道:“很年輕的總經理啊,今天有幸與您相會,請您幫忙,我很高興,請隨便坐。”盧緒章不卑不亢地答道:“果公,廣大華行能得您老人家的關心,真是我莫大的榮幸!我已經在上海江灣為您選好製藥廠的地方,不日即可舉行奠基儀式,還望果公屆時能親臨現場。”雙方交談一會,盧緒章、施公猛和俞鬆筠一行向陳果夫告辭後在南京由陳果夫下屬官員陪同下,參觀了南京的景點,具體商談了藥廠的籌建事宜。首次見麵,落落大方、辦事幹練且效率極高的盧緒章很快就使生性陰鷙、狡詐多疑的陳果夫一掃矜持,為物色到一個盧緒章這樣的斂財能手而暗自竊喜。年逾花甲的陳果夫,狂喜之餘竟提筆在自己所著《唯生論》的扉頁上為與盧緒章同去的年僅15歲的長子盧賢棟留字:“盧賢棟兄惠存,弟果夫呈。”
回到上海後,盧緒章為建藥廠的事情奔波,經過前期的選址等具體工作,1947年8月10日,中心製藥廠正式開工奠基。上海各大企業、藥房、藥廠近60家單位聯合在上海《申報》刊登“祝賀中心製藥廠隆重開幕”。 身患重病的陳果夫當時正頻頻咯血,但還是不辭辛勞由隨身醫生陪同,帶著備用氧氣袋,專程從南京再一次來到上海參加開幕典禮,以中心製藥廠董事長身份為開幕式剪彩,並致辭:“應該製造中國之藥,行銷世界……由此中心,與我互助合作,則前途更無量矣。”上海市長吳國楨、警察局局長俞叔平、國民黨要員吳開先、潘公展以及企業界人士包玉剛等參加奠基儀式,熱鬧非凡。開幕典禮結束以後,還在上海靜安寺百樂門舞廳舉行盛大宴會,氣派之大,出席名流顯貴之多是上海灘少見的,轟動一時。晚上,盧緒章再次在家裏設盛宴為陳果夫洗塵。吳國禎市長、吳開先、潘公展等率上海市要人名流親臨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