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陳朗除了喝威士忌不敢過於放肆,總體上來說,還是蠻和諧的。
包贇那家夥好像並沒有將他的路虎車開到上海,甚至寶馬自行車也不見蹤影,每日裏都和陳朗一樣上下班坐地鐵,雖然住在一起,工作也是在同一幢大廈,但兩個人從不刻意互相等待,碰上就碰上,碰不上就各走各的。包贇有時會主動跑樓上找陳朗看牙,但在大廈外麵碰到也隻是禮貌寒暄,很親切友愛的同誌關係。
這些讓陳朗甚為滿意。
不過陳朗沒想到包贇同自己一樣,也是一枚宅人,下班後都是徑直鑽回自己的小屋,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夜夜笙歌,呼朋喚友,招蜂引蝶。
陳朗倒不是沒有問過包贇,包贇都是懶洋洋地一言以蔽之,“都是些損友,不見也罷。”真相暫且不管,不過包贇已經正式成為上海DZ投行部的一員,所以他每晚的固定動作便是一杯咖啡一台電腦,電腦是一些陳朗看不太懂的數字,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但這也不妨礙他回家後便撕下偽裝,每日裏都要下樓去陳朗處一遊,不顧陳朗的白眼也要厚著臉皮轉一圈,端著咖啡抱著電腦在陳朗家的沙發上,對著陳朗散放在沙發上的金融類的初級讀物嗤之以鼻,興致好了點就點撥陳朗一下兩下,鯨吞蠶食般將陳朗的心情由鬱悶轉變為麻木。尤其是陳朗在感歎自己對金融知識的 理解能力遠遜於醫學知識,完全無法充分使用內力來吸取精華的時候,包贇的三兩句提示總是讓陳朗覺得一下子便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迅速融會貫通。無可奈何之下,陳朗隻好漸漸收起對包贇的輕視之心,現成有個老師擺在麵前,好歹也能物盡其用。
隻不過包贇一邊高風亮節地為陳朗排解疑惑,一邊也不忘嘲笑,“其實看了也沒用,博文口腔的融資現狀,和書上完全是兩回事。”
陳朗隻覺得一股濁氣憋在胸口,轉頭問道:“那你說怎麼有用?”
包贇避開陳朗的眼神,冷不丁道:“你知道我父親為什麼那麼痛快地答應我離開皓康齒科?”
陳朗怎麼可能知道,於是搖頭。包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輕聲道:“如果說博文口腔走的是快速擴展的激進路子,那麼皓康齒科卻一直按部就班走的是保守路線。雖然有博文口腔的融資先例,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提出去外資銀行的投行部工作,其實正中我爹下懷。”
陳朗有些納悶包贇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想了半天才擠出這麼一句,“你的意思是,早晚你還是會回皓康?”
包贇翻了翻白眼,她可真會瞎抓重點,隻能無奈地回答道:“我當然不會完全受他們擺布,輕易讓他稱心如意但是就像你回到博文口腔也是那你的必然,我也不可能真正脫離齒科這個圈子,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在關注博文口腔的融資和上市進度。”
陳朗這才警惕起來,“怎麼樣?”
包贇看了看陳朗,慢吞吞地道:“根基不穩,步伐太快。”
陳朗隱隱有些不安,南方城市的虧損數據越發嚴重,也不知是不是快速擴張和融資帶來的連鎖反應。陳朗還是有些不服氣,她自然不會自爆其短,隻是反問道:“何以見得?”
包贇並不多言,想了想,隻是提示了一句,“圈地運動無可厚非,但是口腔這一行,都米有實體資產做穩定的後盾,沒有地產可抵押,設備資產折舊又高,就連博文和皓康齒科這樣的翹楚, 它的資產核心大部分依靠的是一些軟性的技術含量。如果擴張太快,資金鏈一旦斷裂,你會發現這個殼完全不值什麼錢,後果就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