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們說起來覺得可惜的是原來村裏有廟堂,後來被砸了。廟裏的菩薩也被砸掉了。原來這裏一年十二個月,要趕十三次廟會。祭祀活動都是請師公作道場,後來祭祀活動被禁止,師公也請不到了。這裏人均田地不足一畝,男人除了幹田地的農活,還出外打魚為生,婦女一般不做農活,在家裏作針線活和家務活。
在女書高銀先的傳人胡強誌家吃了晚飯,天色已經朦朧,踩著青石板路,我們路過原來村裏的婦女聚集在一起做女紅唱女書的女書歌堂舊址,原來村裏不僅僅是大家共著一個曬穀坪,還有全村人共用的公房,村子裏住宅挨的很緊密,一般是村子裏誰家中要操辦紅白喜事的時候,村子裏的人使用公房,到這裏來迎親賀喜或者送葬吊喪,這類似西方的一種民間的公共場所,當然這種公房也就成了當地女書的創造和流傳的場地。現在這所公房已經破舊,黑黢黢的煙囪不再冒煙,我朝那屋子的窗格望去,覺得裏邊尤其的黑,似乎有著無窮的幽深,大門沾滿了塵土,幾乎看不出原來油漆的顏色,門前的台階上已經野草叢生。現在女書村的傳人熱心的是如何開發旅遊招商引資,而這些曾經產生女書流傳女書的公共場所和習俗,卻已經成為被人遺忘的角落。
2004年6月3日星期四
一大早,我們動身到江永縣千年古村上甘棠村,據介紹,這個古村被列為湖南省考古的重大發現:在2003年底,省文物局組織上甘棠文物價值評估論證會,省內20多名專家一致認為,它是我省目前發現的創建年代最早、保存最完好、延續時間最長的村落。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屹立在謝沐河水之上的千年古橋,有著上千年曆史的的青石,看上去已經岌岌可危,可是一同來的江永人告訴我們多少年來,這座橋就是這個樣子,而且還傳說要是誰從橋上走過的時候,橋身落下一塊石頭,這個村子就會有一個人考中狀元。當然我們興致勃勃到橋上走了一趟。有些擔心橋會坍塌,卻又希望有一個兩個石頭落水。一過橋,就進了村莊。
古風猶存的上甘棠村,村前是一道清亮的河水,水是從大山深處流淌而來,顯得格外清澈。不少婦女在河邊用棒槌敲打著衣服。這座村莊的建築據說是按照八卦圖的格局,依山傍水,是周氏族人聚族而居的村莊。現有453戶居民,1865人,除7戶是新中國成立前後遷入的異姓外,其它都是久居此地的周氏族人。他們居住的200多棟房屋,大部分為富有湘南風格的明清時期民居,多為二、三層的樓房。全村分10族布局,每一個家族有一個門坊作為家族的標誌,從門坊的風格上你可以得知這個家族的家風,比如說這個家族是靠經商發跡的,而另一家是耕讀之家……門坊的風格各異,各戶以天井組合形成住宅單元,屋角突起的馬頭牆,簷飾、磚雕、青石板路和花木格窗交相輝映。我們走進了被列為文物保護單位的周翰宗故居,在周的生平介紹中便有青少年時期某年至某年,大約5年時間,在家半耕半讀,看來這位在抗日戰爭中赫赫有名的將軍周翰宗一直將故鄉當成他的大學——晴耕雨讀的精神家園。抗戰勝利後,他獲準退役,回上甘棠定居,直至病故。在上甘棠村除古民居外,村內還保留有眾多古跡,如明萬曆四十八年(公元1620年)的文昌閣,現在是村小學。我們走進去的時候,村小學的鍾聲響起,兩個教室,一位女教師,一位男教師,兩個班的小學生都在上課。中間隔著一個天井,小學就是這麼小。問這裏的住戶,他們都說這是村裏的公房。聽說最近在鄉鎮一級撤並村級小學成風,但願這股風不要騷擾了這一個宛如世外桃源一般村落的寧靜。據介紹,這裏有明弘治六年(公元1493年)修建的門樓和明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的石板路,我看見村落有一顯著的建築,應當是過去的寺廟,現在依稀可見有“人民公社”字樣,字跡斑駁也很難辨析了。
與其他古村落相比,上甘棠不僅曆史長達1000多年,更稀奇的是,留存有大量的文字資料。在月陂亭幾十米長的石壁上,鐫刻有24方古代石刻。這是湖南省首次發現一個家族千年發展史的摩崖石刻。據石刻內容,可推斷從山東遷來的周氏族人於唐太和年間(公元827年)就已定居於此。石刻綿延宋、元、明、清4個朝代,內容相當豐富,有敘事文、唱和詩、八景詩和勸諭文等,為研究宋元明清時期的鄉村曆史、民風民俗提供了寶貴史料。這些石刻中,還有幾方珍貴的文天祥書法題辭“忠孝廉節”的摩崖石刻。甚至有一種說法——位於長沙嶽麓書院的“忠孝廉節”石刻是從此處摹寫的。上甘棠被文物工作者稱為中國傳統社會尚存的一個完整的活的組織細胞,你不得不感歎江永的神奇了,她不僅僅是保留著流傳千年的女書——這種被喻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同時在上甘棠村也保留著上千年的正統的儒家家族文化,連綿起伏的都龐嶺和萌渚嶺包容的不僅僅是江河的源頭,同時也包容著中華文化的豐富和多樣,她的崇山峻嶺阻隔的不僅僅是地理上的空間而且是曆史學上的時間,他使曆史的某一個時段在這裏完整的代代相傳地傳承下來存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