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小妖，除了紅紅的臉蛋益發嬌豔欲滴，什麼事也沒有，吐字清晰，動作敏捷，一點醉意都沒有。
秦漁有早起跑步鍛煉的習慣，換了運動裝下樓。那條老黃狗對著他吠個不停，被屋子裏的房東罵了幾聲，這才停止。
迪吧的客人們都看呆了。酒量好的人雖然不少，但酒量好到如此地步並且還是一個年輕女孩的實屬罕見。
星星還想再挖，手被別人抓住了，用力掙紮，沒有擺脫。
臉盆裏盛著清水，底端的花紋依舊清晰可見。地板上全是水，毛巾扔到了地上。
屋子裏，不僅僅彌漫著血腥味，還有……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人聯想到死亡、腐朽、孤獨、寂靜、永無知覺。
就在星星張嘴大叫的同時，沈嘉月的臉突然從血水中蹦出來，撲到了星星的臉上，緊緊貼到了她的皮膚上。
“好的，沒問題。”小妖臉上笑容可掬，心裏卻一個勁地咒罵陳婉慧。
秦漁知道星星臉皮薄，怕老鄉說出更難聽的話，馬上將他拉到一旁：“別亂說，我和她，隻是好朋友而已。”
馮婧說：“你是說那個寫《密碼王朝》的江蘇作家成剛吧，他的確是個高人。不過，除了他，我還知道一個人，對密碼學也很有研究，我們去找他。”
其實，原因很簡單，她不喜歡自己的家。
“好。”秦漁走近窗口，將窗簾拉開一絲縫隙，偷看院落槐樹下。
“那你晚上再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然後通知我。”陳婉慧發了張名片給小妖。
星星放下鏡子，裏麵掉下一張照片。
蘇舒用手機撥打小妖、星星的手機，都關了機。
一輛豪華寶馬駛了進來，停在了小妖身邊。車窗搖下來，一個珠光寶氣的時髦女孩對小妖揚了揚手，向她打招呼：“嗨！”
看看時間，九點多了，肚子餓得咕咕叫。小妖匆匆洗漱完，換了衣服，到樓下的小攤點吃早點。
“不可能。”秦漁抬起頭，看了看星星，又看了看照片中的新娘，總算明白了，“你有沒有發覺，新娘有些像你？”
“是啊，怪不得眼熟，卻總也想不起來。你還別說，是有點像我。”星星恍然大悟，“我怎麼覺得這房子怪怪的，讓人害怕。”
難道，是星星故意不承認？唉，怪不得別人總說，女孩的心思你別猜，你猜來猜去猜不透，反正也隻是件小事，由她吧。
在蘇舒昏迷的時候，蘇雅接到過一張恐怖的圖片和一個詭異的電話。當時，她就把這個電話號碼給記下來了，打算去移動公司調查，結果因為太忙一直沒去。
出了迪吧，在黃建斌的護送下，小妖回到家。黃建斌還想進去，被小妖擋住了。
黃建斌總算意識到了這點，臉漲紅了，終究不敢造次。
既然對方不肯善罷甘休，她們隻能迎戰。問題是，她們現在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而對方卻對她們知根知底，根本就防不勝防。
在這裏居住了十幾年，這條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蛋糕店、早點店、超市、服裝店、書店，一個個穿過她的眼簾。同樣的場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有時候，她認為自己和沒有生命的機器沒什麼兩樣，每天重複著機械般的生活，極度枯燥無味。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是人也好，是鬼也好，總而言之，你離我妹妹遠點，不要再來打擾她。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太好了，你告訴我，他有沒有女朋友？是不是有一個叫蘇雅的女孩和他打得火熱？還有，你可以幫我約他出來嗎？”
說到這，老鄉停了一下，看了看遠處的星星：“不是有句老話嗎？紅顏禍水。這話還是有一點道理的。房東的兒子走了後，媳婦耐不住寂寞，和村裏的一個小夥子勾搭上了。這小夥子是村支書的兒子，長得也是一表人才，能說會道，在南江市開了幾家公司，生意火得很。一開始，兩人還是偷偷摸摸，後來發展到公開鬼混。這事傳到房東耳裏，當麵去找村支書說理。村支書沒把房東放在眼裏，他家財大勢大，兄弟就有五六個，兒子侄子算起來十幾個，哪會怕獨苗一根的房東。說這是年輕人的事，他管不了，毫不留情地就推掉了。找村支書的兒子，人家更不把他放在眼裏，說現在的世界男歡女愛，誰也管不著，沒讓他家媳婦和他兒子離婚，已經是給足了他麵子。房東那個氣啊，當天就打電話給兒子，讓兒子趕緊回來，處理家事。”
“秦老師嗎？……對，是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找你。……哦，你現在很忙？……晚上才有時間？好，我晚上再打給你。”
秦漁關了門，睡在門口的地板上。第二天，他一醒來，就發現原本睡在床上的星星不見了。
“是嗎？”小妖斜睨了黃建斌一眼，“手機關機了。”
“在，我聽出來了，你是蘇舒的姐姐蘇雅，對吧。”果然是沈嘉月調皮的聲音。
蘇雅把手機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檢查，沒發現異樣。還給妹妹，讓她撥打自己的手機，一切正常。
小妖拿起可樂，冷笑道：“你平常就喝這種東西？”
以前，她和朋友經常來到這家小美容店，一起洗頭、護發、做發型、美容。在這家小店裏，留下了許多美好的記憶。
星星顯然不相信，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先是蘇舒跳樓，然後沈嘉月被殺，現在星星又蹊蹺地失蹤，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倒黴？僅僅是巧合那麼簡單嗎？
“是啊，聽說，她失蹤得很蹊蹺，她男朋友發了瘋似的到處找她……”
這天晚上，秦漁睡得很不安穩，提心吊膽，杯弓蛇影，老是擔心房東會上樓來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星星爬起來，洗漱完後下了樓，果然在門口看到兩袋搭配好的早點，其中一袋是酸奶、雞蛋、包子、蘋果，正合星星的胃口。
秦漁用手指了指：“那幢兩層樓的房子裏。”
秦漁正費力地對付一筒雞肉卷，星星突然問：“秦漁，如果有一天，噩運降臨，你願意為我死嗎？”
校門上方十四中的招牌，依然布滿了灰塵，黯淡無光。小妖抬頭看著，心裏卻升起一絲親切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漁心疼地說：“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兩人各自換了衣服，商量了一下，決定一起去看《花樣年華》。現在電影市場不景氣，一些小電影院開始重複播放經典的老片，價錢也便宜。秦漁對這種藝術電影沒多大興趣，他熱衷於武俠片和戰爭片，但星星想看，他也隻能陪著。
黃建斌臉上掛不住了：“你說什麼？”
星星馬上加了一句：“我睡床上，你睡地板上，我不叫你，你不準過來！”
“好的。”
“今天是星期四，18號？”小妖看了看手機，手機裏顯示的是星期三17號。打開電視看，卻真的是星期四，18號。
小妖仿佛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陳婉慧。你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
張老師對小妖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要帶兒子去找他媽媽，再見啊。”
小妖饒有興致地看著強子，說：“你認為呢？”
星星用尖指甲用力地挖，額頭破了，流出一道血水，順著眉頭流下來，遮住了星星的眼。
是愛人重要，還是自己重要？這是一個永遠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
“怎麼個不客氣法？”又是沈嘉月的聲音，似乎在嘲笑她。
上初中時，她父母就離婚了。父親在外麵有了外遇，經常夜不歸宿。母親和父親的戰爭持續了兩年，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住，收拾行李，黯然去了南方。臨走前，她對正在發育的女兒說，千萬不要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世界上沒一個男人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他愛星星，但他也愛自己。他永遠也不想做這樣的選擇題。
秦漁想起老房東的種種怪異，正有心打探，問：“正是那幢，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兩瓶？”
小妖疑惑不解：“他的事，我不太清楚。我把他的手機號碼給你，你自己打電話給他，不行嗎？”
“我知道，這還用你教？”老鄉不以為然，“你們住在哪裏？”
“你在做什麼？”是秦漁的驚叫聲，他聽到星星叫“救命”後迅速地趕過來了。
小妖的胃口倒不錯，一碗炒粉，一杯鮮奶，兩個包子，一下子就塞進了肚子裏。
“那可難說。雖說這些年一直沒出事，可沒人願意住他那兒，都是住了幾天就搬走的。誰願意冒險啊！再說了，就算沒事，天天讓他那樣瞅著，遲早要瞅出毛病來。”
蕭強正忙得不可開交，本來不想理蘇雅的。幸好馮婧在旁邊添油加醋，謊稱破譯手機號碼的事很重要，事關人命，蕭強這才抽了點時間來破譯。
強子挑釁似的站到了黃建斌和小妖中間，問：“這是你男朋友？”
沒過多久，滿頭大汗的秦漁回來了，拿起早點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幹淨利落地消滅掉了。
看著陳婉慧開著她的寶馬瀟灑離去，小妖把她的名片撕成碎片，揉成一團，隨手扔掉。
小妖來到滾石迪吧，新結識的男孩黃建斌已經在門口等候她多時。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小妖再次倒滿酒杯，輕佻地笑，吐氣若蘭：“如果我輸了，我就陪你到賓館去。你說，好不好？”
張老師說：“哪裏，這是你們努力學習的結果。對了，聽說，當年你們班上一個考到南江大學的女學生，不知為什麼發瘋了，送到精神病院後不吃不喝，死了，真可惜。”
秦漁正要出去，星星叫住了他：“秦漁！”
小妖說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級，張老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聽說你考到了南江醫學院，不錯嘛。”
“是的。”
老鄉“嘿嘿”一笑：“一個月租金多少？”
“我是說，你願意為我死嗎？”
星星一向多愁善感，一向喜歡觸景生情，一向喜歡幻想未來。
馮婧說：“你是說，這個手機號碼有玄機？”
可小妖萬萬沒想到，才兩年的時間，張老師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難看得要命的發型，估計懶得保養和修飾。胡子也好幾天沒刮了，亂糟糟的，仿佛刺蝟般。上半身穿了一件白襯衫，上麵卻留有好幾道汙穢，黃的灰的黑的，異常難看。下半身穿著一條西裝短褲，款式陳舊，顯得俗氣。腳上的皮鞋灰不灰黑不黑，其中一隻還掉了標牌。
一曲終了，小妖出了一身汗，來到吧台。還沒等她開口，一瓶可樂放到了她的麵前。
在村子裏，兩人遇到了一個高兩屆的老鄉，早就帶著熱戀中的女友到外麵租房同居了。那個老鄉看了看秦漁，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星星，“嘻嘻”一笑：“好小子，有你的！”
奇怪，舉止怪異的房東今晚沒在槐樹下磨刀。
小妖臉色一變，問：“是誰？”
“會不會是我們的同學？”
蘇雅說：“我在想，如果莫可欣父母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手機號碼的卡應該被燒毀了，死亡鈴聲和莫可欣沒有關係。但是，死亡鈴聲為什麼要選擇這個號碼？這個號碼，是不是隱藏著什麼信息？”
沈嘉月的臉上充滿了邪氣，笑的時候臉皮拉動得太誇張，仿佛一張皺巴巴的刺蝟臉，又仿佛電影中的老巫婆。
手機裏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不像沈嘉月，可惜聲音太小，蘇雅沒有聽清。
張老師是小妖原來的曆史老師，曾經是那麼風度翩翩、玉樹臨風，博學儒雅、談古論今，指點江山、意氣風發。那時，班上很多女同學都對張老師有好感，十六歲的小妖也不例外，甚至一度發展到暗戀著他。
小妖大吃一驚：“你說什麼？星星失蹤了？”
小妖穿了條深紅色的背帶裙，仿佛一團燃燒的火，配上她特意讓美發設計師設計的波浪鬈發，益發顯得青春張揚。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換了幾個姿勢，感覺良好。
在星星的記憶中，沈嘉月一直是調皮可愛的。但是，眼前的沈嘉月，卻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蘇雅主意已定，對妹妹說：“你是否接到過138×××71724這個號碼的電話？”
她想寄生在星星的臉上！
小妖裝作沒看到，繼續前行。那女孩嘴裏罵了一句髒話，打開車門追了上來。
小妖故意左右望了望，然後指著自己鼻子：“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