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來電(1 / 3)

星星不再留戀,提著行李箱,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出寢室。

蘇雅微微一怔:“江逸風說沈嘉月那天打電話敲詐勒索他?不對啊,那天晚上,沈嘉月回寢室後,洗澡後就睡了,我一直在她身邊,沒聽到她打電話。而且,淩晨時沈嘉月從女生寢室跑出去,什麼也沒帶,連衣服都沒換,不像是早有準備,更像是受驚過度,又怎麼會去敲詐勒索江逸風?”

顯然,麻醉針很痛,蘇舒的臉不時抽搐,痛得淚水都流出來了。戴著口罩的蘇雅走過來對著蘇舒點了點頭,示意她堅強點。

蘇雅大驚失色,仿佛突然間一腳踏空,發瘋般在床上摸索,始終沒摸到蘇舒的身體。正心驚膽戰六神無主,卻聽到一陣低微的呻吟聲。

蘇雅抬頭,去看蘇舒,卻看到病床上是空的。

蘇雅撲上去,想擁抱蘇舒,卻被身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李憂塵一手拉住。

蘇舒一醒來,蘇雅就上前噓寒問暖,從保溫瓶中裏盛了一碗準備多時的八寶粥關切地說:“餓了吧。來,喝點粥,還是熱的。”

李憂塵還是第一次看到像蘇雅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變得如此凶狠,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蘇雅,微微一笑:“我早就說過了,你的心理太壓抑了,很容易變得偏激,我建議你還是做一次全麵的心理輔導。至於你妹妹,她的頭疼症、抑鬱症、妄想症三者交錯在一起,互為因果,一時之間急也急不來的。”

“哦,休息,休息,你們休息。”房東似乎恍然大悟般,幹笑了幾聲。

起身,出去,敲門。

“是誰?”

提到沈嘉月,兩人都噓唏不已。誰也想不到,沈嘉月這麼一個青春可愛的女孩,隻不過是遇人不淑,竟然會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屋子裏很亂,蘇舒的筆記本、沈嘉月的化妝品、小妖的MP3隨意地擺在桌上,一切恍如昨天,隻是,溫馨不再。

蘇舒住院了,沈嘉月死了,小妖不見了,她也即將離去。

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即使裝修得再豪華,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中樓閣。她不想孤零零地住在這裏,更不想被死亡和悲傷的陰霾籠罩著。

蘇舒歪了歪頭,眼光疑惑不定地問:“你是?”

蘇雅扭過頭來:“什麼事?”

沒多長時間,蘇雅就說服了妹妹。事實上,蘇舒也被頭疼折磨得痛不欲生,連自殺的心思都起了。在清醒的時候,她還是想徹底根治,恢複健康。

“謝謝你。”

小黑鬆綁後,對著蘇雅和蘇舒“汪汪”直叫。顯然,它認為她們兩人是罪魁禍首,卻對親手捆綁自己的主人李憂塵沒有一點怨恨。

乘客不答應了:“那我怎麼辦?”

“我想打電話給寢室的同學。”

蘇雅拉著李憂塵問:“怎麼會這樣?止疼藥怎麼會無效?”

聽到“花落人亡”,秦漁心裏便有些擔憂,卻又不好當麵說什麼,隻得好言勸解:“星星,你不要太沉迷於了。小說這東西,原本隻是個虛幻世界,當不得真的。”

馮婧說:“從哪學來的?”

夜色漸濃。兩人在外麵吃了晚飯,回來後就各自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沒有出去。忙了一天,確實累了,何況外麵實在太悶熱了。

蘇雅眼淚都急出來了,死死地抓住妹妹的手,將妹妹擁入懷中:“妹妹,別這樣……”

蘇雅心都碎了:“妹妹,堅強點,沒事的,忍一下,我叫醫師來!”

蘇雅找出蘇舒的手機給她。

“我,老張。”果然是房東蒼老的聲音。

李憂塵拿著雙極電凝,用電流來刺激大腦皮層,細長的儀器尖端在大腦皮層上來回探索,尋找淤血和腫塊。他很小心地試探著,不斷地和蘇舒對話,讓蘇舒說話、做手部動作、數數,來確認切除淤血和腫塊是否會損害她的大腦功能區皮層。

“我真是你姐姐啊!”蘇雅急了,從身上摸出一張發黃的舊照片,遞到蘇舒眼前,“你看,這是爸爸,這是媽媽,這是你,這是我。”

蘇雅欣喜若狂:“你說什麼!妹妹醒了?李醫師,你可別騙我!”

警方組織了十幾名經驗豐富的刑警,對江逸風的別墅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在衛生間的下水道裏,他們找到一些極其細小,還沒有沉沒的骨頭殘渣。在大冰櫃裏,找到一些衣服纖維,和沈嘉月失蹤時所穿的衣服相吻合。最致命的是,在蘇雅的建議下,蕭強命令刑警們抽幹了別墅前的人工河,發現了江逸風的毯子,也發現了大量的骨頭殘渣。法醫很快就拿出鑒定報告,證明骨頭殘渣是屬於沈嘉月的。

蘇雅打了個寒戰說:“沈嘉月?她一個星期前就死了!”

房東站在門外,堆著笑:“怎麼樣,房間沒問題吧?”

“你再做做手部的動作,試試能不能進行加減乘除運算。”

蘇雅相信,月亮的潮汐能影響人的情緒,人到了晚上會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明月幾時有”、“海上生明月”、“舉杯邀明月”,對著明月吟詩作賦的文豪留下許多千古名篇。蘇雅自己就有深刻的體會。白天,她仿佛一個驕傲自信的女王,光彩奪目,在喧囂的塵世中遊刃有餘,但到了晚上,她就成了一個孤獨憂鬱的小乞丐,一貧如洗,在心靈的宮殿中搖搖欲墜。她想念媽媽,想念妹妹,想念小龍,想念小時候的爸爸。在蘇雅的印象中,那些漫長的夜晚仿佛一個個巨大的黑色棺材,牢牢地封鎖住她,吞噬了她生命裏所有的愛。

李憂塵開始用吸引器一點一點地將發現的淤血和腫塊分離、吸掉,然後用雙極電凝在分離處燒焦止血。李憂塵找到了四個腫塊,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它們順利切除下來。每個腫塊都很小,隻有蠶豆大,卻壓製著蘇舒的神經係統,令她痛苦不堪。

等了一會兒,傳來輕盈的腳步聲,星星在房間裏問:“誰?”

星星是一個很善良很容易被感動的女孩。想到這,秦漁追求星星的信心堅定了許多。他倒了杯冷開水,拿了毛巾,遞到星星麵前。

蘇雅哭笑不得:“敢情說了半天,全是紙上談兵啊!我還想讓你來操刀呢!”

蘇舒搖了搖頭:“我想不起來了。”

蘇雅想了想,說:“那,就安排她做清醒開顱手術好了,你看行嗎?”

星星低著頭,步履沉重,緘默無語,靜靜地走出醫學院。

蘇雅還擔心她接受不了清醒開顱手術的殘酷,蘇舒卻坦然一笑:“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恐懼的?”

可是,如果沒有愛,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蘇雅隻想做一個幸福快樂的小女人,如果說人生不過是大夢一場,不過是大醉一場,不過是癡心一場,她也情願夢在其中、醉在其中、癡在其中,永不醒來。

李憂塵仿佛看著一個怪物般,對著蘇雅打量了半天,歎了口氣:“好吧,如果你能說服你妹妹配合的話,我不妨一試。”

“妹妹!”蘇雅衝了過去,“還好吧?感覺怎麼樣?頭還痛不痛?”

“謝什麼!你們很像我的兒子和媳婦。”房東探頭探腦。

鐵證如山!

現在,總算過去了,她找到了妹妹。盡管,妹妹有著這樣那樣的疾病,也許是她一生的負擔,但她仍然很開心,開心得難以用語言表達。

秦漁看到房東是空著手的,鬆了口氣。

“是我,秦漁。”

又是心痛?

穿著睡衣的星星打開門,望了一眼秦漁:“什麼事?”

李憂塵實在拿她沒辦法,找了個清靜沒人的地方,對蘇雅說:“你到底想怎樣?”

李憂塵有些尷尬:“不是不會,隻是……怎麼說呢,我還沒做過這種手術,國內也沒有這種先例。”

“沒問題,我們來時你不在,就先住進來了。”

蘇雅對著天空狂叫一聲,興奮得臉頰通紅,然後對著手機說:“你別走,我馬上就到!”

蘇雅咬了咬牙,嘴裏蹦出三個字:“做手術!”

房東對著秦漁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擦了擦手,提著明晃晃的殺豬刀,得意洋洋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當時,秦漁也是急了,沒有多想,立刻和房東談好,付了兩個月的定金。後來,他才感覺不對勁。天上不會掉餡餅,這麼便宜的房子,怎麼會一直沒租出去呢?直接問房東,肯定不會告訴你實話。而且,他總感覺房東有些怪怪的,一雙眼睛老是不斷梭來梭去,讓人捉摸不透,無法信任。

這時,蘇雅的手機響了,周傑倫用獨特的嗓音動情吟唱:“時間被安排,演一場意外……”

房子的租金並不貴,再加上靠近南江大學和南江醫學院,很多外地大學生到這裏租房子,所以房源顯得有些緊俏。秦漁幾乎將這個村子翻了一遍,總算找到了眼前的這幢房子。

秦漁拉上了窗簾,看到星星打了個哈欠,明顯一副疲憊欲睡的樣子。

李憂塵拿起鑽子開始鑽孔,吸血導管發出“吱吱”聲,鑽子深深地鑽進蘇舒的顱骨裏,取出來,再鑽,先後鑽了四個孔。

星星要去開門,被秦漁叫住了。秦漁揮手,示意星星後退。

現在,可以看到蘇舒大腦裏麵的硬腦膜了。李憂塵用特製的手術刀切開硬腦膜,露出血管密布的腦組織,隨著蘇舒的呼吸起伏。

秦漁查看了一下星星的房間,沒什麼安全隱患,剛想出去,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也不知道是劑量用大了,還是蘇舒的身體太虛弱,在麻醉針的作用下,她整整睡了十幾個小時,結果醒來時又是夜晚。

這不,機會來了。星星說她不想住在寢室裏,想到外麵租房子,他很快就幫她找好了房子。而且,聽星星的意思,似乎並不反對他也住在這裏。確實,一個女孩子,獨自住在外麵,太不安全。這樣一來,等於是兩人同居了。一片屋簷下,孤男寡女,什麼事都可能發生。

終於,蘇舒扔完了床上的東西,隻剩下一床她提不動的被子,看著蘇雅還是那樣直直地站在對麵,她兩腿一矮,竟然跪了下去:“求求你,別殺我,放過我……”

看著看著,眼角就濕潤了,淚水輕輕溢出。

蘇舒被打斷通話,有些不高興:“沈嘉月啊,怎麼了?”

李憂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病房外,對蘇雅招手,等蘇雅走出來後,他才一臉凝重地說:“事實上,你妹妹現在的身體情況極不樂觀,她的頭骨沒有完全恢複,裏麵的淤血也沒有完全清除,隨時可能引發頭疼並發症以及其他後遺症。再加上她患有嚴重的精神類抑鬱症和被迫害妄想症,如果不進行進一步的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護士們一起上前,強行抓住蘇舒,將她抬到病床上。在李憂塵和護士的幫助下,蘇舒服下了幾片止疼藥。

蘇雅麵露狡黠之色:“你知道江逸風毀屍滅跡的手法是從哪學來的嗎?”

深夜,蘇雅坐在床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卻被一陣揪心的疼痛驚醒。

“妹妹,你怎麼了?”

秦漁毫不客氣地擋住了他的視線:“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要休息了。”

蘇雅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馮婧說:“恐怖小說?我很少看。沒想到你會喜歡看這種東西。”

馮婧詫異地看著蘇雅:“死亡鈴聲?我怎麼沒聽過?”

蘇雅興奮不已,幾乎跳起來,大叫:“妹妹!”

蘇舒坐在那裏,神情自若,沒有一點痛苦,隻是有些無聊。

蘇舒回答:“聽清楚了,好的。”

蘇舒赤著腳從床上爬起來,兩隻手在床上亂摸,逮著什麼就扔什麼,目標隻有一個——她的姐姐蘇雅!

十幾分鍾後,出租車停到了第二附屬醫院門口。下車後,蘇雅箭一般地跑向妹妹的病房,等她進房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你們兩個人……”房東搓了搓手,幹咳了幾聲,“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治安不好,晚上不要隨便開門。你們放心,院子裏的門我鎖住了,老黃晚上會幫你們守門的。”

“又在看?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看這麼悲慘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