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宗死後的權力交接過程中,裴炎集團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當時,武則天可以從武氏家族中挑選人物。但要他們幹這種事卻不太合適,因為這太露骨,容易招人議論,從長遠的觀點來看,不利於武氏家族。唯一理想的工具便是裴炎集團。
第一,他們大權在握,公元683年,裴炎升任中書令,成為外廷的首席大臣。這是他權力發展的最高峰,在他身邊,一個集團正在形成。其中,除了劉禕之這樣的大“秀才”,還有西北方麵的大將軍程務挺、羽林將軍張虔勖等軍方實力派。
第二,他們有過這方麵的經驗,在永隆元年李賢倒宮的過程中,裴炎和劉禕之都起過作用。
第三,他們還帶著若幹親李唐的色彩。這些都是武氏家族所不具備的條件。如果想利用一方,勢必要先滿足他的要求。武則天不但任命了裴炎的同黨劉景先為侍中,而且同意裴炎將宰相議事的政事堂由門下省遷至中書省,以適應中書省的需要,這也是滿足裴炎的權力需要。
太子李顯即位後,權力依然掌握在武則天的手裏。李顯名為中宗皇帝,但沒有實權。中宗知道自己處境不妙,名義上,他享有絕大的權力,但是實際上,他是個十足的孤家寡人,上有悍母,下有權臣,各懷鬼胎,居心叵測!所以他即位之後,首先將韋後的父親韋玄貞自普州參軍提拔為豫州刺史,又將韋後的遠房叔祖韋弘敏由左散騎常侍提拔為宰相。中宗的皇後韋氏,是在上元二年(公元675年)原周王妃趙氏被廢之後再娶的,距今不到10年。而中宗本人被立為太子在永隆元年(公元680年),距今不到五年。韋氏雖說也是京兆大姓,但實際上早已衰落,韋氏的外家並不能給中宗以實際的支持。事實上,當時已不再是外戚在政治上起主導作用的時代了。
倍感孤立無援的中宗,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下,還是想提拔一下自己的外家以為援助。十來天後,中宗又打算將老丈人調至中央作侍中。中宗如此明顯地樹立親信,首先遭到了裴炎的反對。當時的宰相班子中,裴炎已為中書令執政事筆,侍中劉景先是裴氏集團中人物,還有幾位新任命的年輕宰相,裴炎基本能夠加以控製。如果皇後的父親做了侍中,裴炎的地位將大受威脅。裴炎不同意韋玄貞任侍中,態度相當強硬。而中宗麵對裴炎的驕橫,也表現得很固執,一氣之下,脫口說出:“我就是把國家都讓給韋玄貞,又有何不可,還在乎一個侍中!”看來中宗對裴炎和自己的母親都缺乏了解,在政治上也很不成熟。這種片言之妄便成了他人攻擊的口實,因為太後正在等待他犯錯誤。裴炎立即將情況上報武則天,兩人便密謀廢立!
嗣聖元年(公元684年)二月六日,武則天將百官集合到乾元殿。武則天已經和裴炎商議妥當。為了避免鬧出亂子,武則天坐鎮乾元殿,讓裴炎、劉禕之和羽林將軍程務挺、張虔勗率領禁軍闖入皇宮。中宗正要邁步走上寶座,中書令裴炎突然把他攔住,隨即從袖裏掏出了一道武後的詔書,當眾宣讀廢中宗,拘禁在皇宮裏。侍衛把中宗拉住,帶出了大殿。中宗缺少思想準備,直到此時還問了一句:“我有何罪?”武則天斥責他說:“汝欲以天下與韋玄貞,何得無罪!”於是繼位不足兩個月的中宗,就因為“片言之妄”被關押了起來。同年四月,他被流放房州,關押在貞觀後期被廢的魏王李泰的舊宅內。中宗的嶽父也被貶往南方。第二天,還沒有做過太子的李旦,直接從豫王繼位為皇帝,是為睿宗。
高宗駕崩,武則天大權在握了。她運用自己協助高宗時獲得的政治經驗,充分調動自己的勢力,力圖從幕後走向前台。
臨朝稱製
在大唐的曆史上,居然有三天沒有皇帝。
嗣聖元年(公元684年)二月十一日,皇子李旦率領全體王公,在武成殿向武後進獻皇太後年號。出人意料的是,沒有新君即位。三天以後,武則天派武承嗣送去一道詔書,封李旦為睿宗,居於東宮。睿宗再也不在公眾之前露麵。更為奇怪的是,無任何理由,更沒有捏造的法律依據,這位睿宗“皇帝”便在東宮被幽禁起來,禁止與大臣外人通信息。睿宗隻得對一切不聽、不看、不說。他逆來順受,知道自己活著是供給母親武後大權獨攬的一個合法根據而已。幾個大臣曾竊議此事,立遭被貶謫出京。武則天正式臨朝稱製。
高宗死前留下一道遺詔:政事由嗣皇帝處理,如果有軍國大事不能決斷的,才由天後兼決。對於掌政決斷24年的武則天來說,這個遺詔對她作了很大的限製。弘道元年(公元683年)陰曆十二月,高宗和武則天的第三子李顯作為中宗登上皇位。她感到了權力的失落,她不接受,要臨朝稱製。先代嗣皇帝年幼而太後“臨朝稱製”,指的是太後臨朝聽政,自稱曰“朕”,且以皇帝製詔的名義發號施令,是母後代行君權的一種正式形式。天皇遺詔並無委托天後臨朝稱製之意,故武則天無據可以臨朝稱製。而且舊君新喪,新主剛立,朝中和地方都有不安定的因素,必須坐穩屁股才能雙拳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