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不久,文軒娶了若瀾,二人齊來給她行禮時,那異口同聲的“二嫂”差點讓自己昏過去。
哎,傷心事,不想也罷。
不自覺來到了池塘邊,夏日,這裏有荷花滿池,今日,卻是白茫茫一片厚冰。韻琴提著加厚旗袍的腰擺,望著池心發呆,恍惚間聽見一個聲音,“你恨若瀾吧?她搶了你心儀的男子,她搶了長輩對你的疼愛,她搶了奴才對你的尊敬,你一定恨她吧?”韻琴用燈籠向四周照了照,並無人影。原來,這聲音是從自己心裏說出來的——“是!我恨她,我恨死了她,她搶了我珍愛的一切!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說罷,把燈籠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紅色的紙麵更加火紅,和雪色融在了一起……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阿曼達坐在神殿的貓身神像上,望向虛空某一方向,她感受得到洛麗塔的邪惡氣息,因鏡外那個喚韻琴的女子對若瀾的恨意更加濃烈。
“哼!”慵懶的聲音穿越空氣,落在了神殿的各個角落,光之下暗暗的影子也重疊起來,“善惡本身並沒有錯,隻是人心難測,我雖是暗神,卻並不是有我的地方就有罪惡,這些隻不過是世人用我來做借口而已。”語氣婉轉時仿佛變了一個人,明麗坦白,沒有一絲邪惡。
“你現在不明白並不要緊,你且在這裏看下去,我解了你的禁錮,你可化身黑貓出去。那個日子快要來了,我隻不過是等不及,加快了一下行程而已。”
那個日子快要來了?阿曼達心裏一咯噔,不行,我決不讓你受傷害!
若瀾躺在床上睡不著,身旁的男子擒著自己的小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若瀾憑著窗欞間隙透進來的光看著紅木架子上的銀鏡發呆,今日從文軒的包袱裏拿出的那本書自己看得真是著迷:主神,女主神,陰謀,殘殺,詛咒,封印,這些陌生的詞彙卻讓自己隱隱興奮——這樣的故事難道真的發生過?——
古埃及,主神荷魯斯與女主神哈托爾共同掌管神界,但不久一位異族的神域公主納迪亞就奪了哈托爾的女主神地位,之後,哈托爾被封印於一件神器,傳說藏在哈托爾神廟中,但考古專家屢試屢敗,找不出一絲線索來。
窗外有貓叫的聲音,若瀾心裏緊了緊,此時文軒鬆開了手,卻在睡語呢喃中翻身過來摟緊了她的肩,若瀾心裏甜蜜,腦袋裏哈托爾金發麥膚的形象卻久久揮之不去。
若瀾聽見有女聲喚自己,裹了外衣下了床,看見淡淺的光影下站了一個金發麥膚的女子,拿著銀鏡對她笑,當即大叫了起來,心想古物果真有魂,想著念著,就真見了麵。
“你不用怕,我可愛的中國姑娘。”女子用生硬的中國話和她說話。穩了穩心神,若瀾反倒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了,去拉女子的手,“你好,你是哈托爾女神?”若瀾摸到卻是一片幻影,再瞧那雙眼睛,死水般沉寂不動,“你?”
“嗬嗬,我並不是女神,你放心,你我隻會在夢中相見。”
“我不怕的。”若瀾心中的興奮大過害怕,看了看床上仍然熟睡的人,低下了聲音,“你是不是要和我說什麼?關於女神?”
“不,女神的故事我並不敢僭越。我想和你說一個關於我自己的故事。”女子收起了隱隱笑容,眼神也開始在若瀾的瞳孔上凝聚,“關於我的——
我叫阿曼達,是古埃及大祭司莫特圖布的女兒,自小與一個男子交好,他叫赫格安,是埃及語‘英雄’的意思。我們共同在沙漠裏騎著駱駝看朝日夕陽,也曾共同在尼羅河裏攜手遊船,他的頭發是橄欖油的棕色,,鼻梁高挺,眉輪骨寬闊,他的臂膀,擁有令人心動的力量。我憧憬著嫁給他以後的幸福生活,可是當我以聖女祭司的身份為埃及向女神祈福的當日,卻得知我心愛的赫格安在與法老之子賈爾斯決鬥時中箭身亡,那箭上淬有絕情花毒,但這並不妨礙我以聖女祭司的力量救他,隻是……”阿曼達說到這裏,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