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裏還有事,我就先離開了。”沈忘言輕柔地解釋道。
“嗯。”於曉溪沒有像平日那樣依依不舍,卻一直望著他漸行漸遠。
“真是一表人才。”慈溪輕輕地折疊著即將成婚的兩位新人試換下的喜服,淡淡說道。聽完這句別人早在麵前說了不知多少遍的誇讚,於曉溪的臉竟莫名地燃燒了起來,印象中,慈溪這樣的普通女子卻是不大會誇獎人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那麼在意她的看法。
“那當然,我們姑爺可是王爺欽點的榜眼。”小芹搶白道,“不僅詩文厲害,人品也極端正。”
慈溪聽後,沒來由覺得可笑。
於曉溪卻是看著慈溪那如玉皓腕上的玉鐲發呆,忽地想起前幾日在忘言房中發現的一張素璧居的收據——金鑲玉鳳鐲,二百兩銀子,依言,竟然和慈溪手上那隻玉鐲長得不差毫分。但轉念想想卻又覺得未免滑稽可笑了些——一個將軍府的小姐竟和一家店鋪的女當家吃起沒頭醋來。況且忘言那樣的男子,一定是先瞞著自己,看準時機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吧。
於曉溪拿著那張素璧居的票據,心裏回憶著小時侯親見父親對付蠻族敵酋時所用的一套方法。
一座黑房子裏,割開敵酋的手腕,在屋子裏放上水漏,滴答滴答,敵酋會以為流出來的是自己的血液,不出半個時辰,便會鬆口。
看著平日裏那樣飛橫跋扈的蠻族敵酋像個西紅柿慢慢軟下來,自小就陪在父親身邊的曉溪別提多來勁,自從父親被王爺削了大半兵權後,自己好久沒有這麼肆意了。
“我知道了那件事。”她閑閑地坐了下來,看著他的臉饒有意味地笑,然後若有所思地輕輕呷了一口茶。
他尋摸著她的話,不知道是哪一件事。
她卻不正麵回答他,心想他現在這神情可真逗人,一副小孩子不知所措的模樣,哈哈,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他越急切地想要答案,她偏不給!
“真是個傻瓜!”不過是隻要拿出那隻玉鐲討她歡喜便好,這老實巴交的人呀,何必做出真有事情瞞住她的表情。
忍住了笑,她隻盯著麵前的茶杯看。
茶杯裏,是一杯飄逸著淡淡清香的花茶。
他盯著那杯茶水,卻是頭上豆大的汗珠汩汩地冒出。
薈芳閣,胭脂流光。
“我怎麼覺得名字這麼耳熟呀?”小清聽隱月說起臨郡縣丞沈忘言企圖謀害將軍家小姐於曉溪未遂反被於將軍所製的事情,直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過這個男子的名字的,尋摸著才想起一年前在少爺名字後麵緊跟著的就是他,“是桂郡一年前王爺欽點的榜眼?”
“正是。”隱月替怡菡泡了一壺茶,淡淡答道。
“知道他是為何與於小姐起爭執的嗎?”其實不用問也知道,臨郡於將軍府裏的千金小姐是出了名的古怪驕橫,這幾年因為她父親的不得勢才略微收斂了些,肯定是她蠻橫的脾氣惹得未來的夫婿生氣了,隻不過郡裏因為畏懼於將軍的勢力順口而說了“企圖謀害”這幾個字,小清的嘴角牽扯過幾絲無奈的笑容,司空見慣了……
“一年前煙碧是因他而死。”怡菡看著那“雨過天青”在瓷碗中蒸騰出霧靄,語破天驚,“他在獄中自己招出來的,當年煙碧懷了他的骨肉,想要剛有功名的他給個名分,他卻以為她在要挾他,什麼情分都沒有顧及,拿了瓶藥,騙她說是安胎的,讓她在茶水中衝服,最後一失兩命。”她那日去現場,發現所有歡愛情分都成了往事,隻見到那紅色喜服上的一簇簇的金黃色花朵絢麗地綻放。
“原來如此……”隱月忽用蘭絲帕子掩了臉,不寒而栗,沒想到在那臨桂縣百姓心裏頗有口碑的父母官竟是殺害煙碧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