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次的祭祀太廟是朝廷裏的一件大事。在皇帝的率領下,皇後、皇親宗族和重臣都要參加這項隆重活動。負責這項活動的依然是老宗正劉德。劉德按照慣例把祭廟的各項工作安排呈報給劉詢。劉詢是個平民出身的皇帝,不愛奢侈和張揚,批示除了皇親和幾個重臣,幾個貼身侍衛及廟樂隊外,其他如鑾駕儀仗隊、皇宮侍衛隊一律不再參加。張安世身負警衛皇帝的重任,再三請求要調皇家禁衛部隊護駕,最終還是被劉詢拒絕,連他也沒有被批準參加。
大司馬是朝廷重臣,霍禹理應參加。可是,直到祭廟的前一天還沒有接到通知。霍禹恐慌了,莫非他這個大司馬的職位也不保了?他聽說這次護駕的侍衛官是金賞。金賞是霍家的故親好友,他的父親金日磾和霍禹的父親霍光都是漢武帝托付的輔政大臣,兩個老人是莫逆之交。霍家和金家還有過姻親關係,那就是霍成君和金建的那樁半途娃娃親。金日磾過世時,他的兒子金賞和金建年齡都小,金日磾就委托霍光照料。金賞和金建一直是在霍家的照顧下長大的。因為這層關係,霍禹決定去找金府了解這次祭廟的情況。
“金將軍,久違了。”
“啊,是霍大哥。聽說你告假在家養病,今天怎麼也來了?”
“先高祖英武神威一統華夏、締造漢家萬世基業;文、景二帝以孝治國,富國強兵,天下太平;漢武雄才大略,拓疆開土,威懾四夷;昭帝推行王道,國泰民安。幾代先皇又對我霍家恩長寬惠,深仁厚澤,老夫就是臥床病疾,也要扶杖躬親奉祀,頂禮膜拜,報先祖先皇的天恩。”
霍家到了這般處境,霍禹還對漢家這樣耿耿精忠,不愧是忠臣之後,這讓金賞不禁肅然起敬感動涕零。可是,霍家到了眾矢之的,風雨飄搖的地步,他就是想同情、想親近也不敢去探望霍禹。霍禹理解金賞,還是把金賞當作最親近的人。他看看四下無人,悄聲問:“老夫病假多日未曾上朝,不知有哪些大臣隨駕祭廟?”皇帝出行由誰保駕,帶多少兵,這都是絕對的秘密。金賞本不該告訴霍禹,但霍家對他們兄弟照顧的恩情使他不敢忘恩負義,也就以實相告:“隻有宰相、禦史大夫和末將帶的三十名侍衛護駕。
”霍禹故作驚詫地喊起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讓張安世大將軍調宿衛親軍護駕,一旦發生意外事情,金將軍可是擔待不起這個責任啊!”霍禹最關心的就是張安世參加不參加這次祭祀活動。金賞自信地笑起來:“現在四海平靜,當今皇上又深得民心,難道還會有人圖謀不軌刺駕不成。就是發生什麼意外,我這幾十名侍衛都是精英,以一當十,定能保皇上平安無事,安然無虞。”霍禹心中暗喜。隻要金賞這樣的疏忽大意,他的計劃就萬無一失。如果能讓金賞從中幫忙,他的刺駕行動定然百分之百成功。可是,這樣的弑君陰謀,怎敢輕率地透露給金賞。金賞的忠君思想他是熟知的,一旦告發了他,後果不堪設想,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金賞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霍禹:“祭廟的名單上好像也有你的名字,大哥沒有接到通知?”霍禹一震,難道皇上還沒有忘記我這個老臣?如果皇上真的欽點了他的名字,那就是魏相從中作了梗,有意不通知他。他不便說出這些話,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金賞知道大司馬府和宰相府有隙,也懷疑到了魏相,憤然說:“誰這麼大膽,竟敢不通知大司馬參加祭廟。”氣憤之後又安慰霍禹,“大司馬放心,我回去一定查問查問。您老放心地回去準備吧,明天按時進宮陪駕。”說著拱手告辭。
“金將軍……”霍禹還想進一步探問金賞,金賞已經離去。不過,霍禹心裏已經有了底,隻要把劉詢刺死,金賞就會倒戈,無條件地聽從他的指揮。
他慌忙地回到府上,對上官雄作了秘密交代,又安排範明友、任勝、鄧廣漢秘密回到他們的舊部策反新任統領,借他們的部隊截斷張安世的援兵;又命霍山、霍雲潛入皇宮,聯係皇後竊取玉璽,等上官雄刺駕成功他就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