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1 / 3)

“總長呢?”

衛朔皺眉道:“你等一會兒吧。”

林芝維跳下車,見周鳴珂幾個人都有點兒麵麵相覷的意思,遂拉著衛朔走到一邊,低聲道:

“是大事。總長這會兒忙什麼呢?”

衛朔肅然道:“總長跟夫人在一起。”

“啊?”林芝維眼神兒一飄,“不會吧?這個鍾點兒?”

衛朔沉著臉瞪了他一眼,林芝維忙道:“霍師長剛才回電,戴季晟死了。”

衛朔聽了倒沒什麼動容,“死了就不算大事了。”

林芝維聲音更低:“壞就壞在總長回來之前剛讓我給他發了電報,一句話:戴季晟不能死。”

衛朔麵色微沉,林芝維又道:

“霍師長說,戴季晟是自裁的,外麵還不知道消息,怎麼處置要請總長示下。”

143、人間第一枝

風雨如晦,白晝如夜。急雨如注,澆在硬朗的軍服雨披上劈啪作響,飛馳的車輪激起大片水花,車燈打出的光柱裏盡是匆促的白色水流。密集的崗哨隱在幽暗的天色裏,昏黃燈光偶爾映出錯落的簷角和青磚高牆。

三輛軍用吉普刹停在隻剩了一扇的朱漆門前,台階兩側的石鼓上彈痕斑斑,目之所及,武裝齊整的衛兵少說也有一個排。一個娃娃臉的年輕校官等在門口,一見來人,立刻撐開傘迎了上去:“師座,他的警衛不肯繳械,要不您先等等,我們……”

霍仲祺擺了擺手,掩唇輕咳了一聲,“至於嗎?”

回廊外,被雨水擊打的枝葉篩糠般抖動,隱隱可見槍身的烏芒和刺刀的刃光,這大約是嘉祥遠郊某個鄉紳的宅邸,被戴季晟臨時用作行轅,昨晚突圍不成,又被他們堵了回來。精銳就是精銳,雖是敗兵猶有虎賁之勇,天知道他方才一路過來,車輪下印了多少血水,恐怕一場大雨也衝不幹淨。

淋了雨的半邊衣袖緊貼在身上,冷涼濕重,讓人有輕微的興奮。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他們的這一卷山河,就要畫完了。

引路的軍官穿堂而過一直走到庭院深處,讓霍仲祺略有些意外:這個時候,戴季晟這樣的人當是端居正堂,等著跟他交涉吧?

這間廂房看格局像是書房,簷前的台階上,十多個衣上帶血的衛士一聽見響動,齊齊舉槍,霍仲祺上前兩步,朗聲道:“二十六師師長霍仲祺,拜訪戴司令。”

四下一靜,隻聽房中有人不緊不徐地應了一聲:“請進。”

果然是間書齋。

窗外風雨琳琅,滿目肅殺,這裏卻是書疊青山,燈如紅豆。房中的人甚至未著戎裝,一襲半舊的墨藍長衫,倒像個書生。

霍仲祺見桌上展著一幅立軸書畫,笑道:“戴司令好雅興。”

戴季晟將那卷軸慢慢收起,插進一方素錦條匣,“霍公子就不必客套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霍仲祺頷首道:“仲祺來之前,剛跟灃南那邊通過電話,司令的家眷我們已經妥善保護了,請您放心。”

戴季晟冷笑,“那真是多謝了。”

霍仲祺雙手在身前交握了一下,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戴季晟打量著他,搖頭一笑:“你這個時候一個人來見我,你不必說,我也明白。我不死,虞四少少不得要花心思安置我,他要安撫人心,又要提防灃南舊部尋機起事……所以不如我斃命軍中,最是方便。”

霍仲祺低低垂了眼眸,“司令半生戎馬,一世英雄,想必也不甘卑躬屈膝,俯首事敵。況且……”他語意一頓,肅然道:“仲祺也是個軍人,生逢亂世,軍人自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

戴季晟仿佛饒有興味地點了點頭,“霍公子在沈州的作為,戴某早有耳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不過,我也有一件事想請霍公子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