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她再次輕輕地搖晃了下爺爺的身體,她的手上還能感覺到爺爺的溫度,她像是完全沒有從北堂影的動作與神情中看出什麼,仍然堅持地呼喚著:“爺爺,醒醒!夏夏求求您,醒醒好不好?”
看她故意麻痹自己、欺騙自己,北堂影心中壓抑著強烈的痛苦,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心疼地說:“夏夏,你別這樣!爺爺他已經不在了!”
“你胡說!”夏夏突然用力地揮開他的手,冷冷地瞪著他,聲嘶力竭地反駁說,“爺爺怎麼可能就這麼不在了?你們不是也看到了嗎,他上午的精神狀態多好!”
“那是回光返照。”星橙低聲說道,“沒有誰是可以陪伴彼此一輩子的,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換一種角度想,其實壽終正寢是人生最好的結果。”總比枉死要好上千萬倍,她在心裏默默地加了一句。
夏夏緩緩癱坐在地上,目光空洞茫然,她現在的比誰都清楚爺爺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再對她微笑了!但是她不想承認,不願意去接受那個把她養育成人,從小陪伴在她身邊的爺爺,就這麼消失了!
北堂影再次伸出雙臂,將她輕輕地摟入懷裏,溫柔地說:“夏夏,節哀順變吧,我相信爺爺他絕對不想看見你為他如此傷心,這樣的話他不會瞑目的,所以,為了爺爺,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夏夏淚流滿麵地靠在他的懷中,嗚咽著說道:“爺爺不在了,我怎麼可能活得下去?”
“沒有爺爺,你還有我和星姐姐。從今以後,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北堂影摟緊她,任她的淚水染濕他的衣裳。
夏夏慢慢地抬起頭,眼眶紅彤彤的,雙頰上殘留著淚痕,目光中閃著兔子般柔弱無助的光芒,說:“你們,真的會像爺爺一樣待我嗎?”
“我和星橙的命是你和爺爺救的,如果沒有你們,我們的生命可能早就葬送在這個森林裏,哪還有機會走到這裏?既然昨晚我答應了爺爺好好照顧你,我就一定會履行諾言!”北堂影頓了頓說,“我早就想要一個像你這樣可愛的妹妹了。”
星橙在一旁緩緩地蹲了下來,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夏夏,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撫著她淚漬斑斑的臉頰,“夏夏,你知道嗎?我們是一樣的,我從小就被我父母拋棄了,要不是我的叔叔領養了我,我可能早就死了,可是兩年前,我的叔叔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活著。你比我幸運,至少在這個時候,我和北堂影都在你的身邊,所以你不要難過了,不然我會想起我的叔叔,會加倍難過的。”
“星姐姐……”夏夏喃喃地叫著她,淚眼迷蒙地看著星橙,這是她第一次聽星橙講述身世,一時間夏夏竟不知如何是好。
聽完星橙的一番話,北堂影的眼中閃過一抹憂傷,他凝視著她,心裏湧起一陣痛楚。他騰出一隻手臂來,輕輕地攬住星橙的肩膀,卻被星橙不著痕跡地撥開,然後她退開一步站起來,麵容中透著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夏夏拿了一張床單緩緩地將爺爺的身體蓋上,一直蓋到他的頭,直到再也看不見爺爺的臉。她久久地凝視著床單,眼淚在眼眶中流轉。
良久,夏夏才慢慢地平複了情緒,雖然還是傷心不已,但她學會了隱忍,盡量使自己冷靜起來。
北堂影小心地建議著說:“我們先把爺爺抬出森林,再買塊好墓地好生將他老人家安葬了吧。”
“不行。”夏夏一口否決。
星橙與北堂影紛紛疑惑地向她看去,難道她還沒有接受爺爺已死的事實嗎?
“你們不要多想。”仿佛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夏夏低聲說,“我隻是想把爺爺埋在森林裏。雖然我不知道爺爺當初是為什麼要帶著我來到這裏,但是我很清楚,爺爺早已把這裏當成他的家了,他至死也不願意離開這裏!昨天他是想將我送出去才會答應我們,帶我們離開的。”
其實到了現在,夏夏說的話大家都明白,爺爺之所以在昨晚那麼急切地想要出森林,恐怕是知道了自己大限已至吧。
“我同意。”星橙率先讚成夏夏的想法,然後向北堂影看去。
“我也同意。”北堂影也沒有絲毫異議地回答著。
“那夏夏你在這裏陪著爺爺,我們現在分頭去給爺爺找墓地吧。”星橙提議著,然後對北堂影說,“我們就在附近找找,不要走太遠,最好是作好記號,找到了合適的地方就在這裏集合,沒有合適的也在這裏集合。”
“嗯。”北堂影與夏夏紛紛點頭。
商量好後,星橙便準備行動,北堂影忽地拉住她的手臂,有些擔心地盯著她說:“萬事要小心!”對於他來說,她的安全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我知道的。”星橙淡淡地應了一聲。
夏夏有些隱隱不安地看著他們說:“星姐姐,影哥哥,你們要快點回來。”
“沒事的,我們馬上就會回來。”北堂影拍了拍夏夏的肩膀,衝她笑了笑,然後轉身與星橙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