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橙笑著安慰他說:“沒事呢,爺爺,我們有三個人,抬著您很輕鬆的。”事實上,本來就已經上了年紀的爺爺,再加上生病的原因,已經瘦得幹巴巴的了,就如同秋季葉片落盡的枯枝,幾乎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夏夏背上自己平日最愛的背簍,最後久久地凝望著這棟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木屋。
“夏夏,不要太難過了,等爺爺的病情有好轉了,隨時可以回來。”北堂影無聲地走了上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地說。
夏夏目光中滿是密密麻麻的不舍,她環顧四周,默默地在心中對它們告別:再見了,小木屋!再見了,小花!再見了,小鳥!再見了,蛇蛇!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在臨走之際,爺爺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北堂影,北堂影疑惑地打開紙,驚訝地問:“這是什麼?”
爺爺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這是森林的地圖,我親手畫的。”
“爺爺,您居然有地圖啊!”夏夏詫異地瞪大雙眼,若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張地圖的話,她早就走出去了!
爺爺寵溺地望了自己孫女一眼,說道:“傻孩子,你以為有張地圖就能從這裏走出去嗎?我看你根本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吧?”
夏夏撅了撅嘴說:“那爺爺您又是怎麼分清的?”
“因為……”爺爺頓了頓,眼神流轉著太多一言難盡的東西,隻是突然揮手說,“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開始走吧,等下你們仔細看地圖,我會教你們認路,走過一遍,你們就能記住怎麼走了。”
北堂影三人紛紛點頭。夏夏親手將竹籬笆的門緩緩關上,微風輕輕拂過竹籬笆上的花朵,將最後一滴露珠無聲吹幹。
爺爺在擔架上躺好,北堂影抬著擔架的前部,夏夏與星橙抬著擔架的後部,一行人緩緩地向森林深處走去。
風兒時不時地吹過孤寂的小木屋,偶爾會將屋頂上那層厚厚的茅草微微掀起,然後有幾根茅草被吹落了下來,像羽毛般飄蕩在空中,然後落在籬笆上,花朵在無聲無息中漸漸枯萎。
在爺爺的指導下,他們一行人穿梭在森林裏,而他們所走的路線和方向完全出乎意料,往往與常人的思維逆向而行,也難怪大多數人會在這裏迷路。
“爺爺,您在森林裏住了多少年呀?”星橙看著躺在擔架上精神尚算不錯的爺爺,好奇地問。
夏夏搶著替爺爺回答:“十多年了,從我懂事起,我和爺爺就一直生活在森林裏,從來沒有出去過。”爺爺接著歎了歎說:“我已經多年不出去了,而夏夏更是從來沒有見過外麵的世界。”爺爺的聲音透著隱約的擔憂。
“爺爺,您放心吧。”北堂影安慰著他,誠懇地說,“出去了您就好好地治病,夏夏我會好好照顧的。”
爺爺欣慰地微笑著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他們走走停停,眨眼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他們在一處較為平坦的位置坐了下來,幾個人從開始的說說笑笑,到最後累得誰也不想說話,隻是拖著疲憊的身體,抬著爺爺,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著。
爺爺的話也越來越少,隻是似乎在盡量保持清醒,提醒他們該怎麼走。
直到三人都累得走不動了,他們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擔架,決定原地休息一會兒。剛放下擔架,星橙與夏夏雙腿一軟,靠在樹旁坐下,都用袖子擦著臉上頻頻溢出的汗水。
北堂也擦了擦汗,掏出地圖來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說:“爺爺,照地圖上的位置來看,我們現在離森林的出口不遠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能走出去了!”
星橙從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幹果當午餐吃。夏夏擰開水瓶的蓋子,準備給爺爺倒一點水喝。每個人都在動,唯獨爺爺靜靜地躺在擔架上,沒有一絲氣息。星橙和夏夏不約而同地僵住了,她們屏住呼吸,卻不敢繼續深思。
“爺爺,你還在睡嗎?”夏夏問。剛剛在路上行走的時候,爺爺說他有點累,想睡一會兒,他隻是說想睡一會兒而已!
爺爺雙眼緊閉,一聲不哼,一點反應也沒有。
“爺爺呀,你醒醒。”夏夏臉色瞬間蒼白起來,她緩緩地在爺爺的身旁蹲下,輕輕地推著爺爺的身體,她不敢推得太重,怕嚇到了爺爺,也怕弄痛了他。“爺爺,現在到了午餐的時間,你等下再睡好不好?怎麼也要先吃點東西呀。”她小心翼翼地勸說著,就像是哄著小孩子一般。
北堂影目光深邃地注視著爺爺,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地靠近爺爺的鼻端。
爺爺靜靜的,許久都沒有溫熱的氣息湧出,北堂影的手指顫動了一下,身體便僵住了。旋風般巨大的恐懼在三人中間蔓延開來,眾人屏住呼吸,星橙愣愣地站在一旁,臉色沉重地望著爺爺,這是除叔叔之外,又一個人在她的眼前失去氣息,爺爺和叔叔一樣,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於是她的雙眼隻是輕輕地顫了一下,兩行淚珠便滑落下來。
北堂影眼神擔憂地向夏夏望去,思緒混亂起來,不知該怎麼對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