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媚娘設宴的地方就在莊園的內務房。
因為已是初冬,天黑得早,彤兒便提著一盞燈籠,頭前帶路,向山莊的後院走去。
在這裏居住的大都是家族高層的家眷,戒備森嚴,明暗哨卡隨處可見。就是在街麵上行走的,大都是一些健婢仆婦、丫鬟侍女,像方嶽這樣的男人確實少見,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一路上他們也至少受到了三次查驗,直到出示了李媚娘的請帖,方予以放行。
“李大娘就住在內務房的西北角,那兒既是她的住所,也是當初培訓我和青兒的地方。”趁著附近沒人,彤兒貼近方嶽,低聲說著,隨即手向周圍一指,“這一塊兒就算是內務房了。”
方嶽抬眼四處打量,但見院落重重,樓影卓卓,隻有零星的院門前掛著一盞大紅燈籠,格外顯得幽暗陰森。
轉過一道院牆,眼前突然一亮,在一片空地之上,突兀地聳立著一座燈火輝煌的大院。無論是高大的院牆,還是院內的閣樓建築,皆是張燈結彩,門前更是人影憧憧,與先前所經內務房的其他地方,成了鮮明的比照。
“這裏除非由李大娘的首肯,否則任何人嚴禁擅入,就是族長來了也不行。這是前任老族長定的規矩。李大娘難得能請幾回客人來這裏赴宴,就算有也是來自長老會或是其餘家族的頭麵人物,看來她對公子很器重啊。”
彤兒的話音剛落,卻見幾個全副武裝的健婢從黑暗中現出身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是誰?”
“小英姐姐,我是彤兒啊。”彤兒上前一步,討好似得打著招呼。
一個長得比多數男人還要粗壯的健婢,上下打量彤兒一眼,不冷不熱道:“原來是彤兒,幾天不見,你倒是滋潤了很多。方公子來了麼?”
彤兒恭敬地遞上請帖,閃身站到一旁,現出站在身後的方嶽。
從彤兒的行為舉止上看,顯然這個小英在李媚娘之下有著不小的地位。
“方公子,大娘遣我等恭候公子多時,請跟我來吧。”
小英淡淡施了一禮,態度不溫不火,隨後轉向彤兒道:“彤兒你回去吧,方公子就交給我們了。”
方嶽衝著彤兒點點頭,便跟著幾個健婢向院子走去。
跨進大門,轉過一道雕刻著奇禽異獸的影門牆,眼前呈現一座碩大的廳房,寬闊的門楣大敞,露出了廳內燈火通明、美輪美奐的一隅,不時傳出絲竹音樂之聲。
方嶽沒想到,從外麵看肅穆莊重的方家山莊,竟有這麼一處美妙所在,不禁呆住。
“方公子大駕光臨,媚娘真是不勝榮幸之至。”
隨著一陣“咯咯”的笑聲,李媚娘從裏麵款款走出,迎了過來。
此時的李媚娘,發髻高聳,麵施薄黛,比之方嶽初見之時,又有別樣的風情。而她穿著一件天藍色束身長衫,勾勒出其凸凹有致的曼妙身材,在半空中一排大紅燈籠的輝映下,閃耀著異樣的奪目光華。
“大娘姐姐,方某不過一鄉下窮小子,哪見過這種場麵。這也太隆重了吧?”方嶽嘻嘻一笑。話是這麼說,但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半絲手足無措的樣子。
“公子真會說笑。若方公子是鄉下窮小子,那媚娘不也成了深山野婦?”
李媚娘掩嘴輕笑,走到方嶽身旁,衝著小英等幾名健婢唯一擺頭,後者隨即離去。
“公子在黑皮林試煉一舉成名,成為麥葉城最令人矚目的年輕高手之一。以前沒有把公子得罪過頭,真是媚娘的慶幸。”
說著,李媚娘伸手挽過方嶽的手臂,緩步向大廳走去,同時不著痕跡輕輕捏了他的手臂一把。
方嶽心裏著實一蕩。他倒並沒真的以為李媚娘此舉,是對他在暗示些什麼,不過是在扮演一個交際花的角色,跟他玩些曖昧而已。
“大娘姐姐真是客氣,這話該反過來說才是,是方某讓你為難了。”
說說笑笑,兩人甫一走進廳門,方嶽不由得一愣。因為他看到在大廳的一邊,在整個大廳唯一的一張圓桌子前,端坐著方劍陽和方矽。
這張桌子安放的地方在廳門一側,因此在外麵看不到。而在另一側,七八名樂匠正在彈奏一些奇形怪狀的樂器,十幾位衣著纖不蔽體的少女,正隨著音樂翩翩起舞。
方嶽被引到桌前,待李媚娘鬆開手臂之後,連忙上前見禮。
方劍陽站起笑道:“方嶽啊,今兒個你是主賓,我和方矽長老都是陪客。”
方嶽哪敢當真,連稱不敢當。
那邊的方矽長老難見地露出一絲笑意,淡淡道:“劍陽沒有說錯,李大娘的女兒國裏可是少有男人進得來,我們都跟你沾光了。”
一邊的李媚娘媚眼一瞟,笑著插話道:“方長老和方二爺這是折煞奴家了,要不這次不算,改日奴家一人請你們一回,隻要兩位爺不要推辭才成。”
一席話說得方矽和方劍陽俱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