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這邊坐。”李媚娘伸手讓道。
方嶽略一遲疑,方劍陽拍拍他的肩膀道:“方嶽,不用拘束,既然來了,就不要辜負李大娘的美意。在這裏沒有高底之別,你我不過都是得此榮幸的男人。”
方劍陽此語頗有些曖昧的味道,方矽和李媚娘並不以為意,且均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方嶽生出奇異的感受,於是不再謙讓,順勢坐到方劍陽的一側。李媚娘則坐到了他的旁邊。
站在身後的美俾為方嶽麵前的杯子斟滿了酒,淡黃色的醇厚酒液,清冽四溢,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一聞到味兒方嶽救知道,這酒就和當初他被莫辛等人禁錮之時,巴倩爾請他喝的酒相若,屬於高純度的大麥酒。
果然,當方媚娘提議舉杯之時,方劍陽唯恐他不知底細,提醒道:“方嶽啊,這酒可不是普通的大麥酒,是李大娘特意到麥葉城溪緗酒坊定製的陳釀,味道可比普通的大麥酒醇多了。”
方嶽試著抿了一口,一股清辣辣的熱流從喉嚨至竄到小腹,額頭霎時密出細膩的汗珠。
“方公子,滋味怎麼樣?”李媚娘饒有興趣地看著方嶽的反應。
“夠味兒,夠勁兒。”方嶽咂巴著嘴,放下了酒杯。
坐在對麵的方矽品了一口,閉目須臾,睜眼讚道:“好酒,至少是十年以上的陳釀。”
李媚娘抿嘴笑道:“還是方長老是酒的行家,一說一個準。來,請吃菜,嚐嚐我這裏的小後廚烹製的菜肴,可口否?”
早有美俾流水線般端上一盤盤顏色各異菜肴和點心,一會兒便布滿了一桌子,陣陣香氣撲鼻而來,令人食欲大陣。
各人象征性地各尖了一口,又是稱讚一番,便放下了筷子。當李媚娘提議第二杯酒時,方矽搶先道:“大娘,第二杯酒還是我來吧。”
其餘三人皆望向他。
“唉,小兒頑劣,任性妄為,給各位添了不少麻煩,怪我這個當爹的疏於管教。今兒就借李大娘的一杯酒,陪個罪,希望幾位別往心裏去。”
方劍陽道:“不過小孩子玩鬧而已,方矽長老何用介懷?”又轉向方嶽道:“方嶽啊,我也不瞞你,李大娘出麵給你換婢的事,其實是我的主意,彼時方矽長老根本不知此事。也怪我考慮不周,先問問你的意思就好了。”
方嶽尚未答話,方矽便道:“方嶽啊,你放心,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有了。來,請。”
四人哪敢慢待了他的麵子,齊齊舉杯一飲而盡。
李大娘笑言道:“方公子,二當家所言極是,媚娘也是唐突。不過說起換婢,在我這兒也不鮮見,你們看看跳舞的那幾個女孩子,這可都是百裏挑一的好姑娘,有沒有中意的?如果喜歡,媚娘我別的事幫不了什麼,這件事可是做得了主的。”
言語中,不動聲色把話題轉了開去。
方劍陽心領神會,接茬道:“方嶽,你別看大娘話說得輕巧,這些女孩子可都是她的心肝寶貝,想要染指一二那可比練功升階還要難。難得今晚鬆了口,連我和方矽長老都跟著沾了光。”
方嶽借此機會細瞧那些正漫漫舞蹈的女孩子,果然個個風神卓越,亭亭玉立,比之彤兒和青兒亦毫不遜色。不用說她們,就是在身後負責倒酒布菜的婢女,同樣是花容月貌,姿色不凡。
李媚娘道:“兩位爺千萬別怪奴家厚此薄彼,方公子在黑皮林試煉為家族立了大功,奴家總要聊表心意才是。“
方矽道:“大娘果然訓練有素,幾個麵黃肌瘦的小丫頭,在這裏待上幾年,便一個個出落的如花似玉。就算翠雲閣拍馬二十年也趕不上。”
翠雲閣是麥葉城最大也是最著名的的一家妓寨,由白家經營。有一句話至今在芹煌江兩岸流傳,“翠雲不進,麥葉未至”,可見其盛名之隆。
方劍陽打趣道:“看來長老也是翠雲閣的常客,否則怎能這樣清楚?”
方矽毫無顧忌道:“白家的那幾個老家夥,一直拿翠雲閣做為炫耀的資本。既然他們舍得下本錢,我老頭子自然是卻之不恭了。”
方劍陽仰天大笑。
李媚娘嗔道:“你們男人之間除了談論女人們就不會說點別的?方公子在坐,你們做長輩的也不做個表率。”
方矽笑道:“方嶽也不是外人,十八歲了吧?我十八歲的時候,連兒子都有了。”
方嶽表麵上敷衍隨和,心理卻暗暗打著鼓。這三個人湊在一起的本身,就有些不可思議。而且他們之間的談話,極盡風花雪月。別人他不知道,但方劍陽卻跟平時大相徑庭。且三人的言語之間,對他似乎有了些不該有的討好意味。
方嶽斷定,把他找來一定會有某種事情,隻是現在還沒到說出來的時候。
果然,又閑談一會兒,李媚娘不動聲色揮退了女婢和那些舞者樂匠,合上了廳門。偌大的廳子裏隻有他們一桌四人,顯得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