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那一次——真他媽不爭氣,當時應該使出全身本事的。不然今天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位了——“不是我不讓你,主要是你早泄,進去你爽了,我又爽不到。”

“誰他媽早泄?”

“你上我的時候不是早泄了嗎?”

一輩子的恥辱,根本翻不了身!

時間在慢慢地向前走,隻要易煜那邊沒有新情況或者新要求時,兩人之間和諧得像有了多年默契的朋友一般。

既不互相打探對方的工作,也從沒想著打入對方的朋友圈。他們像真的都忘記了互相之間的鴻溝一般,一邊按部就班過著屬於自己的那部分生活,一邊在回到程柳的屋子裏時,忘情地做|愛,熱吻,坐在一起吃晚飯,早飯,甚至會將內衣褲混在一個盆裏清洗。

而對互相之間這種固定的關係到底算是床伴還是其他什麼,兩人都絕口不提一個字。

但當獨處來臨時,程柳總是會不住地懷疑,對這樣的生活和這樣的自己產生懷疑。沒有獵豔,沒有瘋癲,沒有禁忌,沒有背德,沒有不待見。

隻有規律和平靜,以及一轉身就將自己咖啡偷換成溫開水的那人。

這樣的生活簡直就像一杯白水!而他,自從那人告知他,他永遠不可能是一杯白水後,他就再也沒辦法接受白水一樣空洞無趣的人生。

“同性戀讓我惡心,你不要再糾纏我了!我跟你是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我是一杯水,而你的存在隻能給我帶來汙點和渾濁!”那個他從開竅就一門心思惦念著的男人如是跟他說。

原來,他們本質上就是不相容的。這個男人自詡為水,而他的性向決定了他不可能活得像一杯水。

這真是個好笑的論調,當時的程柳為這個論調笑出了淚。可笑完之後,他的人生還是就此轉了向,並自此厭惡上了水的人生,也厭惡上各種人生論調。

而今天,他居然用水來形容自己這段日子的生活,他想,自己大概是這段時間做間諜做得有點瘋魔了,也許可以找個機會出去放鬆一下。

當晚,程柳鬼使神差地找了個絕佳的借口打發了要去自己家的林淼,然後將自己捯飭的人模狗樣,直接奔著本市最惹火的gay吧去了。

霓虹晃蕩,燈紅酒綠,樂聲震耳,耳鬢廝磨,肉|欲互動,一切的一切都曾是程柳迷戀了多年的事物,但僅隔短短半年時間,這一切居然讓他提不起勁來。

這真荒謬。程柳坐在吧台前,一邊強提著勁兒和他身旁的一個小零調|笑,一邊忍不住猜想,被自己給拒了的那個傻子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麼。

不過他還真想不通不在自己身邊的林淼會幹些什麼,時刻貼身保護易煜?應該吧,這是他的“工作”不是嗎?

但晚上“下班”後呢?如果不去自己那裏,林淼會去哪,做些什麼呢?

這麼一想,程柳才發現,他們其實就是典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們熟知對方身體的每一處敏[gǎn]區域,卻毫不了解對方的其他。

程柳愣愣地坐在位子上想了半天無果不說,還把身旁的小零給得罪了,“你要不想玩就直說,這麼幹吊著有意思嗎?”

很符合他往日審美的小零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站了起來,挪了位,顯然不準備再跟他調|情下去了。

酒保遞給他一杯火冰二重天,調侃:“萬人斬也有碰壁的時候?是不是這半年在哪玩得太凶了,重型武器掉檔了?”

程柳勉強扯了扯嘴角,端起很符合他此時心境的酒,一仰而盡,“走了,沒勁兒!”

“別呀,難得你今天趕上咱們場裏的新把戲了,玩玩再走。”酒保挽留。

“什麼新把戲?”程柳問。

“總之一定是你喜歡的。”酒保神神秘秘地湊近他耳邊道,“……有十來個呢,都是你喜歡的菜……”

喜歡的菜!酒保這麼一說,程柳腦中忽而又浮現了林淼那張不出色的死人臉。程柳一驚,趕緊甩腦袋。立即幹巴巴地回道:“那我就再等等。”

等待的空檔裏,程柳忽然感受到一道刺痛人的目光,順勢看去——林淼?!!

程柳心中忽而就止不住地冒出濃濃的一陣心虛,他尷尬地摸著鼻子,眼神閃爍,不敢與對方對視。正當他終於有些扛不住對方那利刃一樣的眼神,準備做點什麼挽回一下顏麵時,對方卻將視線挪開了,人也跟著慢慢往另一個方向移去。

程柳這才發現,林淼是跟著易煜一起出現的。

他驚詫了,林淼如果單身一人出現在這裏也就罷了,反正自己都跑出來找樂子了,難道他還能不許林淼出來玩一圈?

但是,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這種地方是幹什麼?他的心裏像裝了一隻貓一樣,撓得他心肝肺都一陣難受。

他坐在位子上衡量半天,還是偷摸著猥瑣地穿過人群往林淼和一猶豫那邊摸去。湊到五米開外的距離時,他看見易煜和林淼進了最裏麵的一間包間,外麵站了他不認識的四個大漢守著。

程柳的心思空前活泛起來——正兒八經的事情絕對不會到這種地方來做;如果是“業務”上的事情,林淼應該跟這四個大漢一樣守在外麵才對;既不是正經事,又不是“業務”上的事,還偏偏挑個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