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正非告訴中國企業家們,光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豈止是不夠,甚至是誤入了歧途;豈止是誤入了歧途,甚至是沒有什麼趣味和挑戰。麵對變革,任正非的方式是變成以“冬天意誌”為內核的競爭機器。競爭機器我們已經很熟悉了,它的屬性包括理想型、平台性、知本主義與創新、機器性等,它運轉的條件是以市場為領地,它的內核是“冬天意誌”。其中,“冬天意誌”尤為關鍵。如果沒有“冬天意誌”,即使你再聰明、再能幹、條件再成熟、機會再難得、起點再高,也沒有用。
“我曾數百次聽過《北國之春》,每一次聽都熱淚盈眶,都會為其樸實無華的歌詞所震撼。《北國之春》原作者的創作之意是歌頌創業者和奮鬥者的,並不是當今青年人誤認為的一首情歌。”
“在櫻花盛開春光明媚的時節,我們踏上了日本的國土。此次東瀛之行,我們不是來感受異國春天的氣息、欣賞漫山遍野的櫻花的,而是來學習度過冬天的經驗的。”
這樣的感受,是有想象力和創造性才能的人才能發出的。
身處寒冬的人,自然深知溫暖的價值。對春天的向往正是任正非長久不變的動力,因此他的方向感格外強。從他洋溢著勃勃生機的表述中,我們感到,冷峻的“冬天意誌”在不斷地推動任正非產生想象力。
想象力,是一切偉大企業家的特征,是一切創新的最基本要素,它激發人采取建設性行動。企業家就是專門來告訴世人“未來沒有先例”這個道理的人。那麼華為有沒有可能最終完成成為世界級企業的夢想、成為一家基業長青的偉大公司呢?我注意到,最近三四年,華為有了一個新的核心管理概念,那就是“業界最佳實踐”。這個概念的提出,難道意味著任正非終於明確要向世界級企業的目標衝刺了?
2008年年初,華為一位副總裁在一次講話中把這個目標具體化了:“華為公司的追求就是希望成為通信業的豐田。”其實我很不習慣這種表述,這樣明確化的表述是之前的華為從未有過的,很可能表示華為在商業模式上又有了新的思路。由於這時的我早已離開華為,我對此並沒有感性認識,我隻能去猜想:豐田意味著什麼?
按我的理解,豐田意味著亞洲企業可以發展成為世界級的標杆企業,可以和歐美企業分庭抗禮。果然,華為的勃勃雄心(或野心)終於流露出來了!
按華為副總裁的話,豐田“很好地滿足了客戶需求,質量很好,價格又低。在保證質優價廉的情況下,贏利能力仍是業界最強的”。那麼影響華為實現野心的最大障礙是什麼?“要是我們垮了,就會垮在質量上,垮在我們的質量體係改進沒有追求上。”
看到這樣的話,給我的感覺是有喜有驚。喜的是華為曆經這麼多年的艱辛和持續變革帶來的進步,終於確定了自身的“商業模式”,並把世界級企業的夢想進一步明晰化。應該說,這個商業模式自2003年思科起訴華為以來,就一直是華為的主導思想,而這些年的業績也證明了這個商業模式非常有效。
驚的是什麼?
驚的是感覺華為還沒有完全“脫胎換骨”,因為質量現在成了它的短板。這不僅因為質量問題是很多中國企業的通病,而且質量問題的改進還非常緩慢、成效非常不顯著。我們甚至可以說,僅僅是質量問題的徹底改變,就足以花費整整一代人的時間。華為可能必須準備好打持久戰了!經過了20多年的高速發展,華為現在有耐性打持久戰嗎?
如果是任正非來回答這個問題,答案應該是肯定的,他具備威力無比的“冬天意誌”。但是,華為這個組織呢?它是否已經同樣具備了“毫不留情地始終把自己放置在生存最嚴峻邊緣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