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盜墓 (1)(3 / 3)

我們倆就這樣伸長脖子以擂茶配哽心丸,填鴨子似的。吃完了天就黑透了,我們也該出發了。魔公點燃三根香,深深地鞠三個躬,插在香爐裏。再點亮白燈籠,從牆上摘下一把碩大的竹鑰匙掛在腰間,背起乾坤百寶包起身出門。跨出木門,魔公反腿一勾,木門裏哢嗒一聲,關得嚴嚴實實。魔公一手護住乾坤百寶包,一手提燈籠大步流星地朝曠野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背後傳來綠毛的呼喚:

“仙妲,你在哪裏?我在找你喲!仙妲,你在哪裏?我在找你喲!”

魔公停下腳步,綠毛一路小跑企圖追上我們。魔公把燈籠交給我:“你往東一直走,我會追上來。”

我提著白燈籠埋頭快走,回頭一看,夜色朦朧中隻見綠毛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拿不定主意該跟蹤白燈籠呢還是該跟蹤魔公。走到水泥廠,我累得喘不過氣來,魔公來了沒有?一轉身,天哪,嚇死我了,魔公已經笑眯眯地站在我身後,他穩穩地甩掉了綠毛。看來,魔公不但懂法術,還練過輕功。

我抬頭望天,天空黑得像鍋底;低頭看地,地上隻有一雙被燈籠照亮的腳在行走。夜晚的鄉村公路寂靜無聲,偶爾一輛貨車駛過,比春雷滾過還響。深秋的風掃蕩過來,險些吹滅燈籠裏的燭光。我就這麼緊隨魔公疾走,似乎就要踩到他的腳後跟,稍一鬆懈,馬上又拉開距離。

一直到目的地,我才發現這個地方似曾相識。一幢龐大而破敗的老房子,我肯定在哪裏見過,對了,這不是木生的家嗎?真的,木生舉著火把迎著我們走來了。木生還是高高挑挑的模樣,前胸和袖管的扣子全扣上了,隻露出細長的脖子和幹瘦的手腕。當木生察覺到魔公身後的助手就是我時,愣住了,鬆枝火把在失措中落了地。魔公對此很不滿意:

“你驚慌什麼,葬師又不會吃你。”

木生羞愧地一笑,拾起鬆枝火把引我們進門,請我們落座。木生將鬆枝堆在天井的石頭上燃燒,倒了兩個半碗水給我和魔公,也許是火把的亮光飄忽不定,也許是真的渴了,我不覺得水髒,也看不出碗沿的殘缺。一仰脖子,就把碗喝了個底朝天。木生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一疊錢交給魔公,搓著手說:

“拿了男方兩千塊訂金,全給你了,你數數。還有三萬塊要等鬼妻送到才給。”

魔公數錢的速度比銀行的儲蓄員還利索,但是引起我重視的不是他優雅的數錢姿勢,而是錢的新舊——全是新鈔票。我記得木生請我撿金的時候,給的一千二紅包也全是挺刮刮的新鈔票。我還記得老虎雄的判斷——“這說明他的錢是一次性到手的,不是一點一點攢起來的。”木生請魔公趕屍,說明他有鬼妻要賣。這次賣鬼妻的是木生,難道上次賣鬼妻的也是木生?以此類推,木生就是我母親的盜墓人?天哪,這世界真小。魔公的手翻動得比我的腦子更快,所以不等我把問題想清楚,魔公就收好錢說話了:

“那個老頭盯上我了。”

“哪個老頭?”木生問這句話不再是搓著手,而是雙手緊緊地絞在一起。

“還有哪個老頭?”魔公不耐煩地吹胡子瞪眼,“就是綠毛,死人的公公。”

為了得到鬼妻木生真的殺人了?這怎麼可能呢?恐怖的事還在後頭,魔公從他的乾坤百寶包裏掏出一把小鋸框、一根鋼鋸片,裝好,擰緊,強行塞到木生手上。“攔腰鋸開。”木生呆在原地,喉結上下亂竄,可見沒有聽懂魔公的話。魔公隻能重複一遍:

“把屍體攔腰鋸成兩半,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