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擊破勸降陰謀(1 / 2)

瞿秋白從被俘到5月底,三個月過去,敵人從刑訊逼供到軟禁厚待,都沒有從他口中撈到他們所需要的任何東西。長期監禁不能戰勝瞿秋白的堅強意誌,這一點,敵人是看到了。但是,這樣一位聲望卓著,中外聞名,受到人民愛戴的人物,萬一願意改變宗旨,對於鞏固國民黨的統治,將會有很大的好處。而且,他們估計瞿秋白無論如何堅強,到了這身陷囹圄,山窮水盡的時候,也會軟化屈膝的。在瞿秋白身份被認明以後,軍統特務機關即奉蔣介石之命,電令軍統在閩西的部屬協助三十六師軍法處審訊瞿秋白。隨後,又從南京派員到長汀,誘迫瞿秋白投降,都被拒絕。於是,南京中央黨部的人員又到長汀做說客了。

5月22日,在瞿秋白《多餘的話》竣稿的同一天,南京中央黨部給駐閩綏靖公署發了一道密電:派陳建中同誌來閩與瞿匪秋白談話。

剛剛過了三天,又有一道密電由南京拍到福州:加派王傲夫同誌偕同陳建中同誌與瞿等談話。

陳建中,當年二十四五歲,中等個,瘦長臉,說一口陝西話。他原是共青團陝西省委書記(或委員),1933年被捕立即叛變。他與另一個叛徒、中共陝西省委書記(或委員)杜蘅(杜甘棠)在西安“表演”兩個月,中共在西安及陝西的黨團地下組織,多被破壞。中統特務機關以陳建中“表現突出”,於1934年初將其調往南京,派他到憲兵司令部對被捕中共人員進行“說服”(即策反)工作,又在中統南京“實驗區”協同敵特對中共地下機關進行“偵破”工作。不久,即正式調任中統局行動科幹事,專門負責“指導”對西北蘇區的“特情工作和檢查工作”,並在中統“社會調查人員訓練班”中講授《說服工作》。但是,陳建中畢竟是新近“轉變”的中共叛徒,匹馬單槍對付瞿秋白,論才學、閱曆、身份都嫌大大不足。所以,陳立夫隨後又增派了中統的另一個骨幹分子王傲夫。

王傲夫,又名王書生,王傑夫。此人是吉林人,年約三十五六歲。北平燕大畢業後曾經研究過一段宗教哲學。在商震軍中以清洗進步人士深得陳立夫的青睞,先後充當中統訓練科副科長、科長,並負責領導“中共自首人員招待所”和中統“社會調查人員訓練班”,作過中共一些大叛徒的勸降工作。王傑夫出馬,陳建中就成了他的助手。

陳立夫特別召見王傑夫,對王說:“如能說降瞿秋白,那在國內國際上的號召和影響都是很大的。”並布置王傑夫通過瞿秋白查明中共在上海、香港地下組織關係和在江西的潛伏計劃。

王傑夫赴閩的頭銜是“中央組織部特派福建黨務視察委員”。王、陳途經福州、廈門時,又拉上國民黨福建省黨部秘書、調查室主任錢永健和國民黨廈門市黨部書記、中統特務朱培璜同行,於6月13日或14日抵達長汀。

在與瞿秋白談話前,王傑夫等人商定了一個勸降的方案,據朱培璜後來交待:一是用親屬和朋友的情感打動瞿秋白;二是以中共中央幹部中的叛徒投降敵人以後所受到的所謂優待、重用的例證(如顧順章)來對他進行“攻心”。王傑夫傲慢地對這一群特務說:“我們有辦法,比他頑固的我們作成功的例子很多。他(指瞿秋白)很頑固,很堅決,動搖不了。李司令(默庵)和宋司令(希濂)都認為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好好幹,作出成績給他們看!”

談話,進行了多次。除了王、陳、錢、朱四人,國民黨軍三十六師政訓處長蔣先啟等也在場。

一張長方形的桌子,瞿秋白坐在一端,幾個特務圍攏著,一齊把目光投向了他。王傑夫戴著一副金絲架的眼鏡,一對細小的眼珠緊緊地盯著瞿秋白,又極力裝出一副斯文的姿態,細聲細氣地對瞿秋白說:“你的問題,你自己沒有興趣考慮,你的朋友,你的親戚和家屬,倒希望你好好的加以考慮。你可不能使他們失望。”

瞿秋白堅定地回答:“我自己的問題,從來由自己考慮,不勞朋友親戚甚至家屬來考慮。特別是政治問題,過去是我自己考慮,現在不可能也無必要戚友代勞。”

王傑夫說:“瞿先生,我們從南京到長汀來,因為你是一個非凡的人才,你的中文特別是俄文程度在中國是數一數二,你生存下去,可以作翻譯工作,翻些托洛茨基最近有關批判聯共的著作,這對你來說是輕而易舉。……”

瞿秋白打斷了他的話說:

我對俄文固然懂得一些,譯一點高爾基等文學作品,自己覺得還可以勝任。如果譯托洛茨基反對聯共的著作就狗屁不通了!

瞿秋白軟中帶硬,把王傑夫頂了回去。王傑夫這時有點惱火,然而還是假惺惺地對瞿秋白說:“朋友,親屬關心你,中央挽救你,也是愛惜你的才學,才派我們遠道而來。哪料到同你談了好幾天,你無動於衷乎?”

瞿秋白被解到長汀後,受到敵人厚待。他是了解敵人的用意的。他預料敵人會使用種種誘惑手段,知道自己不得不進行韌性的鬥爭。越在這樣的時候,他就越會想到文天祥的那首《言誌》詩中的名句:“殺身慷慨猶易免,取義從容未輕許”。慷慨激昂,壯烈成仁,當然不易。但是,在敵人的種種誘惑麵前,比較慷慨殺身引刀一快,從容就義真是更難為嗬!瞿秋白打定了主意,毫不退縮,無所畏懼地對待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