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以待。角度不是很好,無法從縫隙看到人影,隻能聽到聲音。腳步聲、歎息聲、咳嗽聲、哼歌聲。如果有人一起來上廁所,還可以聽見對話的聲音。
還在二課當刑警的時候,常常被產經的記者以這種手法堵到。當他問對方是如何確認對象的時候,對方隻是笑了笑說“這是秘密”。最後得知真相是在對方決定要調單位而前來打招呼的時候。他說:“那是因為三上先生洗手的時候會把水龍頭開到最大……”
鬆岡則是一定會洗臉。會洗臉的人當然不隻他一個,但是他還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在關上水龍頭之後,會“唰!”地一聲把雙手一甩,像是甩掉傘上的雨珠一樣把手上的水滴甩掉。三上等的就是他們一起在轄區工作的時候,曾經聽過無數次的那個聲音。
看了看手表,四點五十五分。從潛入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十分鍾。好冷,屋子裏的暖氣似乎無法充分送到廁所的角落。三上豎起西裝的衣領,搓著兩隻手取暖。
打開手機,沒有人打電話來。因為靜音模式還是會發出震動的聲音,所以三上將手機設定為駕駛模式。當他抵達G署的時候,曾經從車上打了一通電話回廣報室,因為得讓廣報室的人知道自己暫時不能接電話。響了半天,最後是諏訪接的電話。廣報室聽來依舊處於罵聲連連的風暴。三上迅速地把事情交代完,最後隻問了一個問題:
<東京那邊有說視察要取消嗎?>
<這倒沒有>
為了不讓記者察覺到自己是在跟三上講電話,諏訪的語氣始終很粗魯,最後還補了一句:
<總之快點把零件送過來就是了>
有聲音了。
三上豎起耳朵。是穿過走廊的腳步聲,而且正迅速地朝這邊靠近。經過廁所門前……之後變成小跑步的腳步聲,順著樓梯逐漸往下遠離。
整整三十分鍾內隻有五個人進來上廁所,而且最近十五分鍾還掛零。根據三上的判斷,應該是刑事課或刑事課後麵的會議室正在舉行搜查會議的緣故。
雖然還沒有見到鬆岡,不過當他把車子開進署廳舍後麵的職員專用停車場的時候,幻想就已經變模糊了。因為有一看就知道、貌似私家車的調查車輛把整個停車場停得水泄不通。大概是從各地召集過來的吧,光是本部強行犯股的車,放眼望去就有四輛。至於自小客車及經濟型房車則是一輛也沒有。看來是讓職員把上下班開的車子全都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幹了那麼多年的刑警,眼前的光景無疑是“真的”有事件發生了,同時也讓三上想起要對這麼多人“保密”是件多麼困難的事。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由荒木田主導的“刑事部的自導自演”,那麼在把替死鬼推到本廳的前一刻,都必須對這個事實三緘其口才行。所以,隻能讓一小部分的調查幹部知道真相,至於對所有集合在這裏的刑警就隻能隱瞞了。對被害者一家人的名字秘而不宣,卻命令刑警們對綁架案展開調查;抑或是公布了名字,卻不講明是自導自演就指揮調查,以上這兩種狀況都是不被容許的,更何況風險也太大了。刑警對於欺騙或陷阱都很敏[gǎn],產生自內部的懷疑和憤怒會引起自體中毒的症狀,原本為了保護刑事部的策略說不定反而會造成內部的土崩瓦解。
既然如此,難道所有調查人員都知道這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嗎?不可能。如果隻有幾個幹部倒也罷了,要讓這麼多人守住一個共同的秘密隻能說是有勇無謀,荒木田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每個刑警都有一套自己奉為圭皋的信念和遊戲規則,就算本廳想要“沒收職位”的情報確實地傳導到組織的末端,基於憎恨本廳的同仇敵愾讓刑事部團結一致,但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涉入這種違法辦案的事,一定會有不肯同流合汙的刑警陸續出現,使得保密行動破功。不管時代如何變遷,還是會有像幸田那樣潔身自愛的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