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頭。
他抿起唇,似笑非笑地:“虧我一直記著要帶你遊曆京城,你就這樣報答我?”
我終於忍不住了,在這反複無常的君王麵前咬著牙說了句:“夜已深了,皇上若是沒什麼要說的了,我就回侯爺那裏去了。”
子錦一把抓住我:“別急,我還有要緊事。”
“要緊事?”
子錦點頭,說話時眼下小痣黑得發藍。
“景寧想嫁進侯府,太後也覺得好,要我擇日賜婚呢,你看如何?”
我回到師父房裏的時候,床上竟然沒有人。
我原本緊繃的神經“啪”地斷了,叫了聲:“師父。”聲音都變了調。
幸好徐平趕過來,推門看到我驚慌的樣子就歎氣了:“小玥,侯爺在宗祠,讓我過來帶你。”
我呼出一口氣來,怦怦亂跳的心這才找回位置。
宗祠就在侯府裏,一個小小的祠堂,徐平送我到門口就不進去了,報了聲:“侯爺,小玥來了。”
師父成了武威侯,將軍府改了侯府,人人都已經習慣了對著師父叫侯爺,隻有我改不過來,一聲佩秋說出來就要臉紅。
我跨進祠堂,一眼就看到桌案上供著的曆代徐家人的靈牌,徐家人丁單薄,前幾代還有些規模,後來便少了,到師父父母那一代,隻有孤零零兩個靈牌並排放在一起,看上去很是孤單。
“玥兒。”師父叫我。
我走過去,一肚子話想說,但看到師父的臉又安靜下來了,心裏很定。
師父向來不喜多言,凡事舉重若輕,但隻要他在,無論是兩軍對壘的沙場邊疆,還是詭異難測的皇宮內苑,身邊所有人都會即刻安定下來,仿佛隻要有他在,一切危機都會過去。
祠堂裏很安靜,我磕頭的時候,仿佛可以聽見師父的呼吸聲,師父沒說什麼,許是我來之前都已經說過了,待我站起來便把燃好的香交在我手裏,示意我走上前去上香。
我將線香插入靈位前小小的香爐裏,祠堂小而簡單,幾乎是毫無裝飾的,雖然供著靈位,也並不讓人覺得陰冷,平常屋舍那樣,香煙繚繞中甚至是有些暖的,像是被許多人環繞著。
我聽師父說:“爹,娘,這是玥兒。”
就那麼簡單的一句,說完拉起我的手,又道:“孩兒想她做我的妻子。”
說完才看我一眼,眉目溫柔。
出門看到徐家父子都立在外頭,徐管家臉上煞是欣慰,激動得胡子都抖了,倒是徐平比他父親鎮定許多,對我笑了一下,這段日子以來從未有過的高興。
我被師父牽住手一路走回去,夜已經深了,我們一直都沒有說話,像已經這樣走了千萬遍了,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是順理成章無比自然的,無需任何語言做點綴。
我做夢一樣與他回到房裏,還是師父關門,點燈,凝目望著我,等我說話那樣。
我哪裏還說得出話來,還是師父開口,聲音仍舊沉穩。
“玥兒,那件嫁衣呢?去換上,我很想看。”
我突然想起子錦的話來,雙唇一動就想問師父,但隨即看到他臉上的微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去他的皇上公主,師父要看我穿嫁衣我便穿給他看,師父要我做他的妻子,我便是他的妻子了,隻要我與師父在一起就夠了,誰還去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