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PART TWENTY-EIGHT(2 / 3)

那霎最終拗不過安葵的固執。為了保證安全,那霎帶她登上城市郊外那座被旅遊景點介紹為“峰巒秀鬱,水石森爽”的道場山。這是一座形狀有趣的山,從空中俯瞰,仿佛撒開尾巴的金魚。自山腳到山頂的石板通道折射出清寒的光,每隔一塊便雕刻著孤傲的荷花、荷葉、蓮等圖案。

至山頂,迷蒙的雨絲毫無停歇的意思,空氣分外清冽。安葵沒有進多寶塔參觀,站在高處俯視下麵的景色發呆,她穿著素白風衣,好似一隻要展翅飛翔的雨中白鴿。

那霎把雨傘遮到她頭上,她回身蒼茫地苦笑:“那霎,我是不是得憂鬱症了?為什麼我怎麼努力都得不到之前那樣衷心的愉快?我站在這樣清靜的地方,腦子閃過的卻是慢慢吧那場火災啊。對不起,那霎。”

那霎發出深邃的歎息,將安葵穩穩緊緊地攬進懷內:“我要你道歉幹嗎啊!”

“如果不是那場火災,現在,你跟Silence……”

“一個不夠愛我的人會使我提心吊膽,也許動不動就移情別戀了。我不想未來的生活總是在防微杜漸。”

“沒有一個人會愛另一個人天長地久的吧。”

“沒有麼?”那霎反問,“我總是以為有的。”

“你真天真。”安葵把手指輕輕點在那霎的額頭上。

下山時,天空的雨暫止,安葵要走山路,那霎跟在後麵,路有些滑。她試著想讓安葵改變主意,但是沒成功,那霎也便不再堅持。

安葵在前麵,那霎在後麵,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行至半山腰,安葵突然發出驚叫。那霎把目光從腳底移起時,安葵已經一路滾了下去。那霎的心立時被懸掛到喉嚨口。

“安葵——”那霎歇斯底裏吼,宛如幽靜的山林中一聲淒厲的呐喊震懾了方圓所有的鳥雀,撲簌簌振翅的聲音整齊刺耳,久久盤旋回響於林間。天空霎時被黝黑而漫山遍野的翅膀所覆蓋,望不見天日。慌張與恐懼呼啦啦一瀉千裏占據整個身體。

那霎條件反射地往前探出身體,腳下不穩,差點一個踉蹌也跌下去。她迅疾抓了身邊的樹幹,穩住身體,心也在手指接觸到粗糙的樹皮時鎮定些微。

一秒後,那霎彎下腰手腳並用著追下去,眼淚一路跌落眼眶。她預感要失去安葵了,那麼強烈的預感殺出來,將她全身都戳得冰涼、僵硬。

安葵被一棵樹攔腰撞住,停住了下滾,而她的腦袋卻狠狠撞在樹旁的大石頭上,暈了過去。那霎加快了速度,厚厚的牛仔褲磨得到處是破痕,手掌上亦沾滿了泥土與血跡。

終於靠近了安葵,使勁喚她,卻不敢搖撼她,不敢動她的身體。那霎怕一動,安葵就宛如瓷娃娃一樣碎得七零八落,淚水一滴滴打在她蒼白的麵頰上。那霎哆嗦著摸出手機,打了110。她對著電話吼:“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那把沉穩的男聲告訴她要保持冷靜,告訴她救護車已經出發了,告訴她不要去移動傷者。

煎熬的時間段,空寂的山林猶如就此沉溺進無聲之中。有漫長的幾秒,那霎甚至以為麵前的景象都是假的,安葵摔下山是假的,她坐在這裏哭是假的,等走出迷障,所有便會豁然開朗,大家都完好無損。

鳥雀的鳴叫聲劃破長空,劃破那霎編織的自欺欺人。

什麼都沒有改變,那霎低頭,安葵躺在原地,無聲無息,依舊昏迷不醒。那霎的眼淚汩汩,不斷地呢喃安葵的名字,無助感像春天的雜草瘋長,她的手指顫巍巍擦去安葵臉上的泥土。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見嘹亮的救護車聲,她連滾帶爬衝下十多米的距離,揮舞雙手喊:“這裏,這裏……”然後,有許多人影朝她奔過來。那霎想安葵終於得救了,安葵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