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PART TWENTY-THREE(2 / 2)

那霎想起安葵贏了比賽的事。她忽地從鼻子裏哼出聲,拓也對厲夏的忠誠讓他變成一個名副其實隨叫隨到的仆從。這哼聲引起拓也的停頓,扭頭冰涼地注視那霎,少頃吐出一句話:“這一切,不都是你們造成的麼?”

“所以你故意雪藏《修羅城》。”字句擲地有聲,她終於為自己能一吐為快“雪藏”兩個字而舒暢。

“如果你那麼認為。”

“我開始鄙視你。”那霎了然自己被拓也針鋒相對地報複了,抖擻起豁出去的精神,她對一切跟她橫著來的人抱魚死網破的態度。

拓也輕蔑地抽抽嘴角,不屑一顧。對他來說,被那霎鄙視又有什麼所謂。他迅疾地走出辦公室,把那霎連同她的鄙視丟在原地,厲夏的需要才是最重要的,他越來越像一隻執迷不悟的飛蛾。

那霎離開那棟恢宏的寫字樓,午後的太陽分外毛躁,照得她心煩意亂,心底的氣惱隨之而來,噌噌燃燒。她給涼介電話,告訴他拓也默認了他的報複。

摁斷電話,那霎開始湧現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假設,最初,就沒有將《修羅城》簽給拓也,現在也不會被他攥進掌心。

第二天,那霎憋悶的心情依然沒有好轉,將那紙合同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上麵居然沒有規定最後出版的期限,這是自己之前沒有仔細閱讀合同的後果。她仍是按捺不住懊惱,忽然產生一個念頭,帶上合同和整部《修羅城》的打印稿,再次去拓也所在的圖書公司。

隻是這次,她沒有驚動拓也,而是直闖老板辦公室,丟出合同與打印稿,將拓也公報私仇的原委細細說了一遍。

老板看了看打印稿說拓也一直讓他以為《修羅城》還沒完稿。即刻找來拓也,一頓臭罵。氛圍變得劍拔弩張。那霎心裏明白,不是因為老板多麼遵守合同精神,而是因為《修羅城》的確吸引著龐大的群體,風靡一時。如果錯失了推出新書的時機,等到雜誌連載完畢,那就是一大筆損失。

拓也的麵色異常難看,就如被踩髒的球鞋一樣委頓。他未曾估計到表麵弱小的那霎,居然會做出如此強悍的舉動。不論拓也多麼不甘心,還是被老板勒令加班製作《修羅城》。他離開時,狠狠瞪那霎一眼,目光中深刻的怨懟呈現井噴情形,似乎要淹滅那霎整個人。

好在,那霎還是贏了。這一把,她賭對了。她不禁些微歡躍地離開寫字樓,站在街邊彎下腰係不小心散開的球鞋鞋帶,爾後細細擦去鞋頭上的灰塵。她想了想,覺得應該去慢慢吧,告訴Silence這個好消息。

接到安葵的電話時,那霎正拐上慢慢吧所在的街道。她聽見安葵無比心灰意涼的聲音,說越來越不明白柳漾了。

一個癡迷股票的男人,就跟一個賭徒一樣。越贏越上癮,越賭越興奮。人總是欲壑難填的吧。所以當柳漾告訴安葵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能給她穩定的生活,安葵真正迷茫了,那麼現在呢,此時此刻呢,難道就沒有權利要求平靜與安穩地過活著?

柳漾始終不曾意識到,短短的一段時間,他跟她之間的距離,已經在無形之中從細縫變成了溝壑。

安葵告訴柳漾,有些東西過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惜,柳漾所有的心跳與脈搏都跟著大盤的曲線起伏,他沒有聽懂安葵的話語。

安葵記起曾經看到過的一個小品文:有個漁夫他每天就下海捕一次魚。某一天,一名遊客經過。遊客看到其他漁夫都出海了,隻有這漁夫優哉遊哉地靠在船舷邊曬太陽,就問漁夫為什麼不下海捕魚。漁夫看了看遊客說早上已經出過海了。遊客問他捕到許多魚麼?漁夫答沒有。遊客就很奇怪,既然沒有捕到許多魚為什麼不努力多出幾次海呢?漁夫問遊客為什麼要多出幾次海?遊客答,為了能有許多許多收獲呀。漁夫反問,那有了許多許多收獲之後,該幹嗎?遊客毫不猶豫答,到時候就可以曬曬太陽享受陽光和生活了。漁夫笑笑說,最後做的事情,我此時此刻不是已經做了麼?遊客一時愕然,再無話可說。

隻是,這其中的道理,不是每個人都能了悟與豁然的。

安葵開始對這段感情發掘出無望。這些,柳漾依然不了解。他所關心的,已經變相地偏移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就如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實際上那霎同樣很反感柳漾的沉迷。但還是忍不住讓安葵給柳漾點時間,她甚至比安葵還天真地相信他會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隻不過,安葵卻保持著無比清醒,一針見血地預見:“隻有跌得一敗塗地後,他或許會知錯,懸崖勒馬,或許就輸紅眼,幹脆拒諫飾非,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吧。”

那霎歎口氣,再無語言。慢慢吧的大門就在眼前,她推門進去。柳漾頭也不抬地說歡迎光臨,這令那霎無端氣憤。她向Silence抱怨,Silence卻拍著她的肩頭小聲安撫她,他說要理解男人的心情。那霎反駁,那女人的心情男人懂麼?隨之拋下不知所答的Silence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