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陸遊:錯!錯!錯!(1 / 3)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

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陸遊·《釵頭風》

八百多年前,一個叫陸遊的詩人在一個園子裏含淚寫下了這首《釵頭鳳》,這一年,恰好是他與心愛的女人唐琬分別十年,十年之後,兩個相愛的人在這個園子裏不期而遇。

陸遊和唐琬的愛情就要從這一個園子裏說起。

這就是沈園。一個宋朝的園林,一個很普通的園林,卻如杭州的斷橋的一樣因為許仙和白娘子的愛情而名垂千古。《釵頭風》成就了沈園,沈園成就了陸遊和唐琬的愛情,陸遊與唐琬的愛情又成就了《釵頭鳳》。

陸遊自穿開襠褲那天起就和唐琬認識了,那正是兩小無猜的年齡,但愛情的種子卻已經植進了他們的心靈,就在沈園,這倆小娃玩起了過家家,留下了一個人一生中最為天真最為快樂的笑聲。

陸遊和唐琬青梅竹馬,也門當戶對,兩個人都是書香門第世家,陸遊的父親陸宰是一個極具愛國主義思想的官員,博學多才,家中藏書萬卷,唐琬的來頭也不小,她雖然沒有一個值得驕傲的父親,卻有一個令她自豪的爺爺——蘇門四學士之一的晁錯之。

還有一層關係得說清楚,陸遊和唐琬是表兄妹,這層關係也許會令我們乍舌,但請不要以現在的目光來看待那時候的婚姻,在那樣一個年代,表兄妹結親不但不違背倫理,而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很多表兄妹都這樣想,陸遊和唐琬也這麼想,在沈園倆小娃玩過家家遊戲的時候,兩個人的身份就確定了,陸遊扮演“相公”,唐琬扮演“娘子”……

這或許是天意。

從小到大,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深根蒂固在陸遊的心田,我這輩子要娶就娶表妹唐琬。

從小到大,一直有這樣的信念深根蒂固在唐琬的心田,我這輩子要嫁就嫁表哥陸遊。

彈指一揮間,就到了花季,陸遊成了青年才俊,唐琬成了妙齡少女,兩個心心相印的人開始嚐到了愛情的喜悅。花季一過,就是綿綿的雨季。這時候他們才知道,愛情不僅僅是喜悅,還有相思之苦。偏偏這個時候他們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原因很簡單,陸遊要寒窗苦讀,考取功名,唐琬已經成為黃花大閨女,這個年齡的女孩應該待字閨中,成天在外麵跑,不成體統。

但他們一有機會就偷偷的溜出來,沈園,無疑成為他們約會的“老地方”。

斷雲石畔,映波橋頭,清風拂過,訴不盡的相思之苦,說不完的海誓山盟,短暫的相會,接下來是更長久更焦灼的等待。

陸遊的母親見兒子不在書房裏念書,便偷偷的尾隨兒子的身後,看看他到底在幹什麼,於是跟著兒子七拐八拐來到了沈園。唐琬的父親見女兒偷偷的溜出去,也尾隨女兒來到了沈園。

陸遊和唐琬在沈園如期而至,陸遊的母親和唐琬的父親卻在沈園不期而遇。兩位老人家見到了陸遊和唐琬纏綿的一幕,這個意外的發現使他們震驚,但很快就轉為驚喜,他們都沒有前去打擾兩位年輕人,他們彼此心照不宣,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悄悄的離開。

當天晚上,陸遊的母親試探著問兒子,說為兒子找了一位黃花大閨女,問陸遊有沒有心思前去見上一麵。陸遊借故考試為由,拒絕了,其實他不是拒絕母親,他是在拒絕除唐琬以外任何一個女人。母親又問陸遊有沒有心上人。陸遊支吾著不作答。

當天晚上,唐琬的父親試探著問女兒,說為女兒找了一位相貌堂堂的才俊,問唐琬有沒有心思前去見上一麵。唐琬借故不想過早的離開家為由,拒絕了。其實她不是拒絕父親,她是在拒絕除陸遊以外任何一個男人。父親又問唐琬有沒有心上人。唐琬支吾著不作答。

陸遊和唐琬都沒有把自己的心上人告訴自己的家人,因為他們知道,還沒到時候。

那麼什麼時候才是時候?

陸遊二十歲的時候,他覺得是時候了。

這一年陸遊參見了殿試,向皇帝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他的成績是所有的考生中最好的,理所應當成為狀元。可是他的名次排在了秦檜的兒子的前麵,於是秦檜就把陸遊的名字抹掉了。

陸遊還不知道這樣的結果,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樣的結果。當他還不知道這樣的結果的時候,他興高采烈的參加了一次小型的家庭聚會。聚會在舅舅家,也就是唐琬的父親家裏。於是兩個年輕人再一次遇見,第一次在雙方大人都在場的場合。

唐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心裏像揣了個小鹿一樣怦怦直跳,就餐的時候,她沒有心思吃飯,隻希望宴會快點結束,她好和表哥陸遊單獨在一起。唐琬低著頭,不敢明目張膽的看陸遊,隻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瞟上幾眼,這一瞟不打緊,正好看見陸遊也向她這邊瞟過來。唐琬是一個羞澀的女人,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跟。唐琬的這一變化被陸遊的母親敏銳的察覺到了。

宴會終於結束,男人們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女人們在一起打麻將。陸遊和唐琬趁機溜了出來,他們去了沈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