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嶴連忙蹲下.身收拾,匆匆捉了幾件裏衣丟進衣櫃裏,然而一手快要摸到地上那件素色無塵又挺直平整的褻褲時,腦海中驀地浮現出雨夜種種,憶起平日裏仙根深重、劍心堅定的師侄那夜衣衫淩亂、急促喘熄的模樣,爪子登時抖了幾抖,無論如何也摸不下去。

不、不管怎樣,都要在自家師侄回來前收拾幹淨嗷嗷!

謝嶴忍著滾滾羞意,一手顫巍巍伸向那褻褲,好不容易抓到手裏,掌心皮膚貼上那難以言喻的衣料時,臉皮溫度又上升幾分。

“呼啦......”

竹筼簾子忽然響動,清冽氣息隨即拂進了屋內。

謝嶴猛然轉身,隻見負劍少年恰是步入屋內,兩袖似貫流風回雪,劍眉微微一動,黑眸中浮動流光尚未褪去,便徹底凝滯,刹那結化如石。

謝嶴更是從頭到腳連爪子都僵硬萬分,腦袋上頂著一件裏衣,手中捉著褻褲,身後是被‘翻箱倒櫃’的衣櫃......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跟蹤入室偷竊貼身衣物的尾.行癡.漢嗷嗷嗷!!!

謝嶴一個騰身猛然跳起,揪了腦袋上的裏衣,連同手中褻褲一股腦丟進衣櫃裏,又把地上的衣服揮手一卷,不知覺使出神陽擺枝之招式,嘩啦啦全部拋進了衣櫃裏,反手吧嗒關上櫃門。

“呼......”謝嶴呼了口氣,兩眼盯著地麵幹笑兩聲,“我、我在這裏等青鈞師侄,誰知剛才一不小心撞倒了櫃子,這才會把衣服弄了出來......早知道就在青冥閣等了哈哈哈......”

雲青鈞負在身後的手緊了緊,凝滯半晌的黑眸動了動,目光匆匆移至一旁,落在床帳上又即刻縮回,白玉耳廓紅暈更甚,“無妨,師叔在此......在此隨意便好......”

一時間,春日暖風自窗邊回旋,房內流淌靄靄光塵,好似那溫泉上的水霧,蒸騰嫋嫋濕氳呼吸的熱氣。

謝嶴正不知該如何接話,忽見自家師侄上前一步,從袖中取出一物來,謝嶴定眼一看,竟是之前在棲雁湖弄丟的三色抹額。⌒思⌒兔⌒在⌒線⌒閱⌒讀⌒

“此物原本有壓製陽氣之效,且妨五行之害......”

謝嶴眼前光影微微變幻,隻見少年白皙手掌伸來,拂過自己耳邊亂發,手指若拈太極禪機,撚著抹額環過發頂,在腦後很快係上。

“迄今又煉化了數日,尚有三分靈性,若是師叔遇到危險之事,我也能知曉是在何方......”雲青鈞後退一步,想到之前在那妖船上所見所聞,黑眸閃過一縷寒光,“......如此,定在須臾之內,出現在師叔麵前。”

謝嶴低著腦袋,一手摸上三色抹額,“......無論在何處?”

驀然澀啞幾分的聲音從某師叔口中吐出,雲青鈞微微一怔,心弦莫名一顫,清潤嗓音沉緩幾分,若凝開合天地之力,字字之諾重若萬鈞。

“無論......在何處。”

謝嶴猛然抬頭,對上一雙沉凝黑眸,隻覺其內似有水淄流光,溫湍暖慰人心,一身渾璞純澈之真氣,若撐天地之瑤柱,仿佛天傾地覆,重歸洪荒,也有這人護得一處安寧。

一腔酸意驀然漫上謝嶴眼眶,又強行憋下去,匆匆抬步向外走去,“想來今日也是無事,天氣正好,不如去院中練練功法?”

雲青鈞隨步跟上,“也好,師叔確實需要勤修武藝,用功抄習之前拖欠的經書——”

正急步走在前方的謝嶴頓時一個踉蹌。

灰毛獸妖眨了眨一圈軟毛,望著自個兒鼻尖的一隻赤紅獸瞳近乎鬥眼,這才瞧見之前落在黑黝黝鼻頭上的一滴水珠子,狠狠打了個噴嚏,躍身跟上。

......

十五日——

“呆子——!”

日上三竿之時,某隻強行闖入禁製的人形青龍循光來到謝嶴所居院落,一番七顛八倒之混亂後,由於雲青鈞與白衍如今正忙於在莊內掃蕩邪魔,倒也由著這青龍與謝嶴二人出去閑逛。

“若有情況,心神稍動,此物便會有所反應。”雲青鈞望著謝嶴頭上三色抹額,語氣沉沉。

“今天且讓你護著師叔,待到明日山莊徹底掃清了魔物,莫忘把師叔還來,否則......”白衍意味深長笑笑。

戎睚哼了一聲,不屑這般威脅,拎著謝嶴衣領便向永州城郊掠去,沒多久來到一處春野山坡,往下放眼看去,但見千湖澗內熱鬧非凡,竟是有不少人在湖麵上劃舟。

“十七日正好是迎春賽龍舟的日子,難怪有人在此練習。”謝嶴兩眼亮了亮。

以前太蒼山莊所在南峰未曾飛升,雲清山中又常有妖魔邪肆作祟,是以永州城的老百姓極少來千湖澗,謝嶴卻不知自從山中妖魔被自家師侄掃蕩之後,千湖澗也逐漸多了些人煙。

“本大爺路過時見此地這般熱鬧,就知道你這呆子喜歡——”戎睚斜倚在一顆桃樹下,初草為毯倒也愜意舒適,幾縷蒼青發絲鬆垂於丹繩之外,春閑美色無邊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