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
下一瞬,輕快笛聲悠揚流淌,吟風輕渡陶然早春,縈繞書閣內,似是連垂簾般的卷卷書畫也酣醉幾分,隨著笛音繚繞浮動。
這一吹,直到雨聲漸消,夕陽垂山頭,白鶴悠悠回,萬裏霞雲遮晴幕——
“咚——”
肩頭傳來輕巧一聲,白衍放下玉笛,望著身旁終於睡著的某師叔,眨眼輕笑。
“今天就讓你早些休息......反正來日方長,過兩日再問也不遲......”
青年含糊幾聲,攔腰抱起了木頭人,循光一閃向莊內某處院落踏風而去。
......
十四日一早——
謝嶴醒來的時候隻覺頗為憋悶,呼吸間盡是毛茸茸的東西,一張眼,頗為溼潤的灰色軟毛映入眼中。
不知何時歸來的耳包睡在床中央,床邊沿還留有小半空餘,卻是緊緊挨著床裏,把謝嶴擠在了堪堪能夠翻身的空間裏,尾巴軟軟搭在謝嶴肚皮上。
“嘖,一回來就霸占床鋪......”謝嶴打著哈欠,抬起一腳就要踹去,腳底板快要沾到灰毛獸妖身上時,忽然停在在半空。
隻見灰毛獸妖仍在迷糊半夢中,一隻前爪不時抽[dòng]兩下,獸甲與肉墊的縫隙中隱隱藏著泥土。望著尋了自己幾日的獸妖,謝嶴眼窩一酸,改為手掌輕輕落在灰毛腦袋上。
“耳包,起床了。”某木頭人聲音難得軟綿溫和。
“嗚嚕嚕......”一根灰毛尾巴纏上了謝嶴腰間。
“耳包,起床了!”某木頭人聲音開始拔高。
“嗚嚕嚕......”一隻肉墩厚爪搭上了謝嶴光溜溜的腳背,掌墊厚繭子還向下磨了磨。
“耳包,起床了!!”某木頭人怒吼聲震蕩床榻。
“叱嗚?”灰毛獸妖勉強撐開眼皮,露出乍殼石榴般的一道細縫,濕漉漉的鼻子向前拱了拱,直拱到謝嶴盤起的一條腿上,對著褻褲卷上去後露出的光裸膝頭伸舌一舔,細微倒刺舔得膝蓋又刺又癢。
謝嶴額角頓時冒出一根青筋,陽力貫足把自家獸妖踹下床去,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後,來到床邊圓角嵌玉木櫃前,翻出一件疊得方方正正的大氅,一層層打開,拿出裏麵異於此界的衣服。
上衣蓬鬆保暖,有一條金屬拉鏈,□褲腿收緊,衣料光潔結實,正是來時穿得那一身羽絨服和登山褲。
“幸好之前有收拾幹淨......”謝嶴喃喃一聲,從衣櫃中又翻出一張包袱布巾,準備把登山服重新包起來。
“叱嗚?”一隻灰毛腦袋從謝嶴肩頭上擠了過來,赤紅獸瞳一眨不眨望著從未見過的東西,一口咬上了還未被包裹起來的登山褲褲腿,拽著向後外去。
“師叔?”
正在此時,門口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謝嶴手指一抖,連忙把衣服搶回來,隻聽‘嗤啦’一聲,謝嶴顧不得其它,把手中東西一股腦丟進櫃子裏,捉著櫃門關上,回頭看著正邁過門檻進來的青年。
“師叔慣常耐不住餓,怎地今天早上先收拾衣服了?”白衍目光在衣櫃上轉悠一圈。
謝嶴連忙上前截住,“昨夜吃多了,就趁著收拾東西的功夫騰空肚子,現在剛好餓了,走走走,先去吃飯!”
白衍視線在衣櫃上停留片刻,又望向已經出了屋子似是當真餓急的某師叔,笑著搖搖頭,隨即也出了屋子。
耳包立刻縱身跟上,隻留下不足巴掌大的一塊橘色衣料,隨風輕飄飄吹入衣櫃底座下。
吃了早飯後,謝嶴又在山莊內轉悠一圈,依舊沒有見到青鈞師侄回來,萬分鬱悶之下,幹脆溜達到自家師侄的院落,來到主屋等他。
此間屋子一塵不染,便是外廳的地麵也光可鑒人,倒是讓謝嶴腳下的泥土汙了幾分;謝嶴兩手隨便一摸,就在桌麵茶具落下幾個手印,一邊嘖嘖驚歎自家師侄的潔癖程度,一邊撩開竹簾向裏屋走去。
唔,在這裏尋尋線索,說不定能推測出青鈞師侄最近一次是何時回來——
謝嶴在屋內東瞅瞅西看看,偶爾抖抖試劍布,或打開靈石硯觀望,一根灰毛尾巴在眼前飄來蕩去,總是占據視線正中;
謝嶴揮開尾巴,在屋內轉悠半天,冷不丁回頭看到地上一串頗為霸氣的泥爪印,以自己的腳印螺旋狀繞圈包圍,眼角頓時一抽。
“嘖,不許亂動,老老實實呆在原地——”
正說著,忽然看見灰毛獸妖的尾巴掃過角落劍架,劍架前後搖擺一晃,便要向前倒下壓在灰毛獸妖身上。
謝嶴立刻幻步向前,伸手便要扶住,誰知灰毛獸妖已是轉身欲避,謝嶴腳下頓時被一隻厚爪子絆倒,向一旁的櫃子栽去,鼻子快要貼上櫃門時,手掌猛然一拍借力後退三步。
“呼啦——”
那六尺來高的櫃子被拍得晃了晃,櫃門傾開,一堆衣物嘩啦散了滿地,還有幾件飄乎乎落在謝嶴身上——
素色樸拙,薄軟舒適,隱隱攜著清風仙筼之氣,卻讓謝嶴瞬時紅了滿臉。
這、這都不是青鈞師侄的裏衣褻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