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心急如焚地看著漸漸遠去的葉寒,腦子裏飛快地轉著,尋找對策。可就在葉寒即將靠近那棵大樹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緊接著,她竟像一根木頭樁子一樣,撲通一聲,撲麵倒了下去……
17
羅天接到我的電話後很快便趕來了,我簡單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羅天沒答話,直接把葉寒抱去了醫務室,剛到醫務室沒一會兒葉寒就醒了,但她的狀態很糟糕,神情恍惚,臉色慘白,額頭也因為剛才的撲麵倒地而磕破了一塊皮,正在往外滲著血絲。
醫生幫她把傷口包紮好後,又給她打了點滴。待醫生走出去,我趕緊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問她為什麼要跑到荷花池去。她不說話,隻是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我和羅天,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關雨菲也來了,她剛才突然醒來看見宿舍裏沒有一個人,以為出什麼事了,所以就給我打了電話。她一看見葉寒的額頭上貼著紗布,便驚呼道:"怎、怎、怎麼了,發生什、什、什麼事了?"
我吃驚地看著關雨菲,她正在焦急地詢問葉寒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原來她一緊張起來,真的會口吃。
羅天說:"先別問了,讓她好好休息吧。"然後又看了看時間,對我和關雨菲說,"你們好好照顧她,我先走了。"
葉寒一聽羅天要走,立馬有些發慌了,可憐兮兮地看著羅天,說:"羅老師,你能陪陪我嗎?我好害怕。"
見羅天臉上露出疑難之色,我趕緊說:"羅老師,你就陪陪葉寒吧。"說完,也不管羅天願不願意,拉著關雨菲走出了醫務室,關雨菲皺著眉問:"你在給他們創造機會嗎?"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啊。"然後,我拉著她在醫務室門口不遠處的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
她脫掉鞋子,把腳抬到石凳上,手臂環抱住膝蓋處,微側著腦袋看我:"你沒看出來葉寒喜歡你表哥麼?"
我說:"沒看出來。"其實,我如何不知道葉寒對羅天的愛慕,自從那晚羅天救了她之後,那份愛慕便在她的心裏不可阻擋地滋生了。我之所以讓羅天陪葉寒,不是因為我的大方,有哪個女子能大方得把自己的愛人讓給別人呢?我隻是對她憐憫,知道她剛才肯定受到了驚嚇,她此時最需要的就是羅天能陪在她的身邊,我如果連這一點肚量都沒有的話,豈不是太小氣了?而且,我相信羅天。
"說實話,你跟羅老師一點都不像表兄妹,他真的是你表哥?"關雨菲問。
"是啊,怎麼不像呢?"我心裏直犯嘀咕,莫不是哪兒露餡了?
"沒見過你們這樣的表兄妹,見了麵都不說話,跟不認識的一樣。"
"嗬嗬,我們感情不好嘛,一說話就要吵架的。"我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怕她再問,便轉開了話題,"葉寒平時有夢遊的情況嗎?"
"夢遊?"關雨菲立刻張大了眼睛,"她剛才夢遊了?"
"我也不知道。"我困惑地說。"她的樣子很奇怪,有點像夢遊,又有點像……鬼上身。"
"鬼、鬼、鬼上身?"關雨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驚恐地四處看了看,又往我身邊靠近了些。
"其實我也不確定,隻是覺得她的樣子很奇怪,她以前有過夢遊嗎?"
關雨菲想了想,說:"沒有吧,我沒聽說過她有夢遊。"然後,她又壓低了嗓音,繼續說,"不過,我倒是相信葉寒是鬼上身。"
"為什麼?"
"因為學校以前有人鬼上身過……哎呀,不說了不說了,這三更半夜的說這個太嚇人了,走吧,咱們回宿舍吧。"
"那葉寒……"我指了指醫務室。
"沒事的,她打完點滴你表哥肯定會送她回宿舍的,咱就別做電燈泡了。"說著,她不由分說將我從石凳上拉了起來。
不知為何,"電燈泡"這三個字眼讓我的心裏突然湧出了一絲酸楚。我深呼吸了一下,故作輕鬆地問:"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挽住了我的胳膊,笑著說:"沒有,我這麼胖,餓幾天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她這是在自我解嘲,對她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很是好奇,所以,思索片刻,我便順著她的話往下問:"你為什麼這麼多天不吃飯呢?"
她支吾道:"減、減肥。"
我看著她,認真地說:"關雨菲,你不把我當朋友麼?我是真的很想幫你啊!"
關雨菲的眼神立時黯淡了下去,一如秋日枯萎的落葉,荒涼得無以複加。她歎了一口氣,悠悠地說:"你別再問了,沒用的。"
又是這句話!我有些生氣,覺得她很懦弱,"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沒用呢?"
她搖搖頭,幹脆不說話了。
我低聲探道:"是不是蘇晨陽……"
誰知她立刻打斷了我的話:"不是,不關他、他、他的事,你別再問了,真的沒用的,算我求你。"
她都這麼說了,我還能怎樣?看來,這件事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了。於是,我歎息道:"好吧,我不會再問了,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自暴自棄,傷害自己,身體是父母給的,他們把我們養大多不容易啊……"
還沒等我說完,關雨菲突然全身戰栗了一下,停住了腳步,"你聽,古小煙――"
"什麼?"我被她神經兮兮的樣子也弄得戰栗了一下,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豎起耳朵傾聽。
四周靜悄悄的,這個時間,大家早已進了夢鄉,放眼望去,寂靜的校園內一個人也沒有。
我剛準備說話,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立時遁入了我的耳朵。當我捕捉到這個聲音後,它就變得格外清晰起來,所以,我很快就聽出來,那是……水龍頭沒有擰緊正在往下滴水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我看了看關雨菲,她的臉在月光下慘白如紙,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打著哆嗦。我本來還想問問她這聲音是從哪裏傳來的,見她如此害怕,便隻好打消了問她的念頭。
當我順著這個聲音的方向轉身望去時,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子全豎了起來--
那聲音,竟是從水房裏傳出來的。
我記得,葉寒曾經跟我說過,水房裏的水龍頭一到晚上12點以後就會自動打開……
18
那陣滴答聲仍在繼續,在這寂靜的夜裏,讓人聽了毛骨悚然,我頓感胸口一陣陣疼痛,好似那滴水聲是滴在我的心髒上一樣。
我吞下一口唾液,對關雨菲說:"走,咱們過去看看。"
關雨菲立即鬆開了我,往後退著:"不、不、不去,你沒聽說水房裏鬧、鬧、鬧鬼呀……"
她嚇得聲音徹底變了調,其實我也非常害怕,但我更好奇,為什麼到了夜裏12點以後水龍頭就會自動打開?真的是自動打開嗎?想到這裏,我一把抓住關雨菲,在我的幾番勸說下,她的好奇心終於被點燃了,我們一起戰戰兢兢地往水房方向走去。
首先,我們從窗口往裏邊望去,裏麵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到,隻有那單調如一的滴答聲仍在繼續。
然後,我們又走到了門口,發現門沒鎖,隻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推,便嘎吱一聲打開了。我問關雨菲知道開關在哪兒嗎?她緊抓著我的手,驚恐得東張西望著:"不、不、不知道,你看,什麼都沒、沒、沒有,咱們回去吧。"
雖然水房裏沒有燈,但因為外麵有月光,所以裏麵也不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順著滴水聲看過去,這一看把我嚇了一大跳,險些尖叫起來--
在水池旁邊的那片陰影裏,正坐著一個人。
關雨菲也看到了,她尖叫一聲,迅速跳到我身後躲著。
那個人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依稀辨出來那是一個男子,此時,他正睜著那雙空洞的眼睛,目視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奇怪的是,他好像抱著兩根粗壯木棍之類的物件,就搭在他的兩邊肩膀上。
此情此景中,滴水聲就在他的身邊響個不停,黯淡的月光下,此時此刻水房裏構出了一幅詭異無比的畫麵。
他半夜三更地坐在水房裏幹什麼?
我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壓製住狂亂不已的心跳,壯起膽子問:"喂,你……你是誰?"
他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
關雨菲在我的身後簌簌發抖著:"鬼……鬼……"
這時候,突然一道刺眼的亮光從我們身後照了過來,我和關雨菲同時嚇得駭然失色。猝然回頭,隻見門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用手電筒照了照我和關雨菲,嚴厲地問道:"你們半夜不睡覺,跑來水房幹什麼?"
從聲音來聽,他大概四十多歲。
"我……我們……"
還沒等我支吾完,中年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像見了鬼似的,大叫一聲,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倒在地,手電筒也滾落到地上。
我霎時意識到他看見了什麼,可是關雨菲比我還快,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關雨菲身體一軟,暈倒過去。
就在我迅速扶住關雨菲的同時,也驀地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