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娟扭曲著五官站起來，鼻子裏哼哼著：“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哼！別以為這樣就是扇別人臉呢！別忘了，董小利是你老公，也是那孩子的爸爸。就算你現在神誌不清楚，最好也不要逃避地裝沒事人，我是很有誠意地在跟你解決問題！”
“不管你是解決床上問題，還是解決床下問題，都找錯對象了。”說完，我扭身進了主臥。
過了一會兒，就聽“咣當”一聲，外麵的門關上了，屋裏也終於清淨了。
我此刻極度疲憊，甚至感覺有些虛脫。同時，也再次感覺到小腹傳來的一陣陣難言的疼痛。我捂著隆起的腹部，本想在床上躺一會兒，看到孩子的幾件衣服還有兩個福娃橫七豎八地扔在那裏，也沒心思躺下了。
回到客廳，我斜臥在沙發裏，閉著眼睛想眯一會兒，疲憊，已如潮水般，快將我淹沒了。
門鈴叮叮作響，我懶洋洋站起來去開門，是家政人員。
“您好，小姐，您需要什麼服務？”
“請把屋子裏的床單被子沙發罩還有窗簾，還有，”我各屋轉著，指給那兩個家政大姐，“這些……這些……統統扔掉，然後，這裏……這裏……清洗一遍！”
“您是說——扔掉！”
“對，扔掉！扔垃圾堆裏或者怎麼處理都行。反正，別讓我看見就行了。”
“小姐，能麻煩問一句，這家裏住過什麼人嗎？”看著兩個家政大姐麵麵相覷，小心翼翼地詢問，我趕緊打消人家的顧慮：“嗬嗬，就是懷孕了，想讓家裏換個環境，自己心情好，對孩子也好。”
“好，我們這就收拾！”
看來，家裏有了內鬼比家裏有了可怕的疾病更讓人害怕呀。
我掃了一眼客臥，發現沈麗娟還有一雙鞋子躺在地上，我找出兩個袋子，給其中一個大姐：“大姐，您把這屋的鞋子和這些孩子的東西都收拾一下。”
“這些要扔嗎？”
“不，您收拾好就成。”
那大姐一邊疊孩子的衣服一邊說：“這是您家老大的吧，現在城市裏，也都興要二胎了。我們老家那裏就是，要孩子都要兩個，多一口飯就都養活了。都說什麼獨生子女，我看不好。隻要一個孩子，以後萬一有個什麼閃失，當大人的怎麼接受啊，我們那裏有做月嫂的，我聽她們說啊，如今北京真正有錢的，不問炒股不問房子，單問是不是要了二胎，就知道人家有沒有家底了。小姐，你家這個老大是男孩吧——”
那大姐一回頭，見我早就跑客廳裏去了，碰了一鼻子灰，也就不再接著絮叨了。北京的家政服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人性化了？除了幹活，還帶陪著客戶聊天的？
“小姐，這個放哪兒？”看到她拎著孩子和沈麗娟的東西，我接過袋子：“給我吧。”
我打開門，正準備放門外邊，正好迎上剛剛回來的董小利。
“老婆……”
“給。”我伸過手去，把袋子遞給董小利，“正發愁怎麼送還人家呢。”
“什麼？”他瞪著眼睛望著我，又扒拉了一下手裏的袋子，“這是幹嗎？”
“我不習慣別人的東西出現在我家。”說完，我扭身走了進去。
我沒有回頭，但是，我感覺得到身後的董小利，他的呼吸他的一切，此刻，我渾身上下，都隱隱有些酸有些澀有些疼。
我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痛苦的歎息，然後，我聽到，他又離開了，帶著讓我差點發瘋的東西，又一次離開了。這下，真的清靜了，不是嗎？可是，我的心，此刻怎麼這麼空虛，怎麼這麼難過？
是誰，掏空了我的心？是誰，讓我迷失在一片混沌裏，不知來路，不知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