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沈麗娟的邏輯,我此刻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才對,即便不是這樣,也要心存敬畏,對人家的大恩大德有思圖回報的想法,比如,主動提出收養那個孩子。隻有這樣,我這個家才是完整的家,不然,人家懷裏抱著孩子,順道向董小利勾勾手指,我可就成了最值得同情的一無所有的女人了。
看我沒有絲毫反應,她接著唾沫橫飛:“有一點辦法,我也不想帶到你這裏來啊,原本我想把洋洋送人的,可他畢竟也是董小利的骨肉啊,我總得告訴董小利一聲吧。他是孩子爸爸,他也有權利決定孩子的去向。另外,我確實也答應董小利了,這孩子我留給你們,以後決不聯係,不看不過問。”
誰也不曾想到,就連我自己事後都不明白,聽完沈麗娟所有的話後,我竟在那一刻啞然失笑。
本來,我有些恨她,本來我心裏也有一些可憐她。但,剛才她這番話,讓我徹底失望了。其實,我心裏最恨的不是眼前這個沈麗娟,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如果董小利身上沒問題,十個沈麗娟都不會翻騰起浪來。說到底,問題還是出在自家老公身上,老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沒有沈麗娟,還有張麗娟王麗娟,所以,我要算賬的不是眼前這個大放厥詞的女人,而是剛才那個抱著孩子出去的男人!
不過,沈麗娟剛才一副高談闊論的樣子,一則讓我見識了確實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另外,也著實讓我蔑視了不少。同為女人,我應該憎恨她還是同情她?都是妻子,我應該狠狠地責罵她還是以她所謂的現代社會浮躁婚姻的觀念理解並同情她?我需要像她說的那樣,怎麼也得搞出一副慘兮兮的受害者模樣大吵大鬧一場嗎?不,不,我壓根就沒想過在她麵前暴跳如雷,更不會如她所言,知道丈夫的醜事後,把自己弄得像潑婦一樣——那是她,不是我韓敏!
可是,作為媽媽,她把自己的孩子當成了什麼?奉子成婚的工具,維持搖搖欲墜的金錢婚姻時最先可以舍棄的身外之物,或是可以“不看不過問”,弄成和自己斷無瓜葛的局外人?好狠心的母親啊,我摸著肚子裏的孩子,想著剛才抱出去的那個尚無知的男孩,心思一時遊離天外。
“韓敏!你笑什麼?”沈麗娟一臉的狐疑和戒備,“你覺得我很可笑嗎?哈哈,大家都是女人,現在又沒有董小利,你不需要偽裝,何必呢?我知道,你心裏恨不得殺了我,不過,殺人是犯法的,這個你知道吧?!不管我還是孩子,將來誰有個閃失……你身上可也是兩條命啊……當然了,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怎麼說,也是大城市的白領,不是窮鄉僻壤出來混的沒見過世麵的女人。”
“你說完了嗎?”我都想下逐客令了,我覺得表演該結束了,難道她聽不出我厭倦的口氣?可那位大姐,依然自顧自地滔滔不絕:“韓敏,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你騙不了我!人要是老生氣吧,對身體不好,有時候還影響精神狀況影響生活。你罵我吧,我答應你,你怎麼罵我都不還口,而且,絕對不和外人講,反正,你怎麼衝我撒氣都成。等你氣消了,咱們一起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
“那是你的孩子,和我無關。另外,我不喜歡罵人,罵人的時候,即便髒不了別人,我也嫌髒了自己。”我站起身,立在客廳的落地窗前,指著陽台上的衣服,“您這些東西放錯地方了。另外,把您所有的東西,包括你和孩子,請一起離開我家。”我重重地強調了“我”字。然後,又坐回沙發上,“家裏空氣有些汙濁,正好我想叫個鍾點工,把家裏這些髒東西都扔掉。所以,把您東西整理好收齊帶走,不然,就會被扔進垃圾筐了。”
沈麗娟的臉色一下子風雲變幻,由白變紅,再變紫,然後,整個臉都扭曲了:“韓敏,你別自己裝清高,有個屁用!你這是逃避!孩子的問題不解決,我就不相信你能過好日子?!”怎麼,開始咆哮了嗎?
“那是你的孩子,不是嗎?我要休息了,請快點離開!”我站起身走到電話那兒給家政公司打了個電話,看沈麗娟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還不動,就又給董小利打了個電話:“我想休息了,把你的客人送走吧。一會兒,家裏該大掃除了,我這些天不在家,家裏的空氣都變了。”不容董小利說什麼,我就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