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無寸鐵,我沒有槍。
作者有話要說:
☆、18
護士從我指尖奪下香煙,說:別這樣,會把花熏壞的。
那兩支百合花插在一個洗淨的大號奶瓶子裏,每周換一次水,丟兩片阿司匹林進去,它們就能長得很好,枝幹粗壯,花瓣肥白。我撥動兩下綠葉子,離開了窗台。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我的病床邊上放了隻小號行李箱。祖父堅持要來醫院接我,他是生怕我又像上次那樣逃跑。
護士把行李箱的把手遞給我。“再見啦,李先生。”她稍作猶豫,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你是我見過最有意=
祖父點點頭,你回去嗎?我說我想多呆會兒。
他不再說什麼了,癟了癟嘴巴,上來重重地抱住我。我把下巴靠在他肩上低聲說,再見了,爺爺。他從我臂懷裏出來,點了點頭,拄著拐杖離開陵園。
我望著祖父孤身一人走在深秋稀稀拉拉的草坪上,稀疏的白發黯淡無光。草坪的盡頭是一排光禿禿的樺樹,樺樹後麵是一道筆直的公路線。再後麵就是蜂窩精神妓院,那塊蒼白醜陋的大奶酪嵌在藍色的背景上紋絲不動。
我看著它,知道這一切都還沒完。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這是篇....表捶我...還有一章
☆、19
我還記得上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草色漸黃薄風乍起,初秋的風掠過地麵如同一輛散漫的灑水車,把光帶入稀稀拉拉的草坪,那時候淩冬還很遙遠,鳥啼聲還沒有絕跡,精神病院像一塊從倉鼠洞裏挖出來的臭奶酪矗立在那頭,我在草坪上走,拖著個行李箱,我的祖父祖母跟在身後,一路上說個沒完。那可能是我頭一次來到這裏,也可能不是。就好像,我在十六歲裏呆了八個年頭。我不由遐想,蜂窩精神妓院第一次出現在這片草坪上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如果我當時也在,又會怎樣。
什麼都沒變。苔蘚長在牆磚縫裏像卡在牙齒上的菜葉,開門的護士還是那幅德行,鳥聲鳥氣,下午一點鍾,食堂大廳裏的吊燈相互碰撞的聲音從地下傳出來,咣咣咣。什麼都沒變,恐怕連我腳下草的數量都沒變。
護士把我送到樓梯口,告訴我,劉院長在辦公室裏等著我。上了二樓,我看見病人們站立在他們的病房門口,一言不發,目光充滿希冀。他們看上去不比我走的時候好,也不比我走的時候差。我把行李箱靠在走廊的長椅上,推門走進去。劉院長坐在辦公桌後麵,十指相交,放在桌上,他係了條酒紅色領帶,慈眉善目到了眉開眼笑的地步。導演也在,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我們。
“小多,坐吧。”
我沒有坐下。 我越過辦公桌,一步步逼近劉院長,掀開他的白大褂,裏麵是莊生的黑色翻領外套。他穿著我的外套。我把鼻子貼在他臉上問他:你是誰?
劉元往後仰著頭,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半天,笑了。他說:小多,我有樣東西給你看。花不了多久。
用不了多久,這一切都會了結。
辦公桌上放了三盤磁帶。劉元細長的手摩挲著磁帶封皮,指尖定在上麵。“我們做了三次愛,記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