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2 / 3)

我們在球場和音樂節場子外行騙。我們往白紙裏卷進劣質煙絲,充當大麻賣。我們賣藥丸子,那些紅紅藍藍可愛死人的藥丸裏填滿了泰諾或者頭孢藥粉,我們的客人以為它們是最棒的米幻劑,搶一樣把錢塞進我們手裏。我們目送他們像一群歡快的野牛衝進音樂場,去享受他們的感冒藥。

後來我們開始在火車上行竊。火車車廂的最後麵有兩個行李架,很多人把行李往上麵一扔,就跑前麵去搶位子了。輕便行李箱,購物袋,我們什麼都偷。偷完後把裏麵的東西倒賣出去。運氣好的話,那些印著百貨商店大名的袋子裏會出現幾樣奢侈品,即便以半價倒賣,都是一筆不小的錢。

就像劉院長說的,我們把他們往死裏騙。當然騙人是會遭報應的。莊生在飛高了的情況下堅持上崗,結果偷回來一把嬰兒車,更悲劇的是,上麵真的睡著一個嬰兒。

作者有話要說:

☆、16

我抱著雙臂對沙發一聲斷喝:把他給我丟出去!我穿了件合身的海軍藍襯衫,袖子挽到手肘,全身漾著刮胡水的氣味,像一個真正的男人。莊生把頭埋在沙發墊上,活像一株真空包裝的含羞草。過了半天他抬頭問我:丟出去,丟到哪兒去?

“我怎麼知道?”我說,“往他腦門上貼一片‘失物招領’,然後推到電線杆下麵。”

莊生敲著膝蓋,幾乎要哭出來,他說:那對夫婦可是塊大肥肉啊,買了一箱的奢侈品。可我居然連腦袋也沒拍,拖著輛嬰兒車就他媽的逃跑了,他媽的就跑了。

用X光照我的胸膛,那裏有一顆中指形狀的心髒。

嬰兒在車裏哇哇地哭,我把手探進嬰兒車裏扒,半天以後挖出一張卡片,上麵有一串電話號碼。我夾起卡片往沙發上飛,卡片像一刃小刀落在莊生鼻梁上。莊生從鼻梁上抓下卡片,目光在我叵測的臉和那串號碼間遊移。“想也別想。”他忽然說,“我們做的可是小本買賣,綁架兒童可得把牢底坐穿。”

我拱起一邊肩膀向他攤了攤手,用屁股賺白麵,跟那個精神病院裏差不多,倒也沒什麼大不了。

莊生看著窗外用舌頭剔了半天牙。我知道他在為我的提議蠢蠢欲動。“不行,”他最後說,“我有別的主意。”

隻要莊生有主意,我就得聽他的,因為我隻有一坨簡單粗暴的大腦。

用不了多久,那對夫婦就會花高價懸賞他們的小寶貝,時間一久,加碼就會抬高。到時候我們就能賺一大票子。

這就意味著我們接下來的任務是養寶寶。想象一下,兩個癮君子照看一個嬰兒,我們吸白麵,他喝牛奶,莊生說,不都是白的嗎。這話也沒什麼錯,不都是白花花的騙人的垃圾嗎。

可是我討厭小孩子,更別說嬰兒了。放在地上怕踩死,扔在床上怕壓死,放在門邊上怕夾死,擱在桌上爬被拍死,放在灶台邊上怕被煮死。我們喂他奶粉他又不喝,每天就是嗚嗚嗚哇哇哇地哭叫。不喝吧,他也哭,而且半夜三更就開始拉警報,你給他換尿布,他還往你臉上衝一個小拳頭。後來莊生實在熬不住了,大半夜背著他去逛超市,有錢人血液裏的壞成分已經在幾個月大的娃身上紮下深根,他在莊生背上哇哇地哭,看到最貴的奶粉就開始笑。你說人怎麼可以生下來就那麼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