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2 / 3)

我補足你,甚至可以高於現在的水準。

可是……不不,蘇曉雨仍然一個勁地搖頭,身子也往後縮著:

這太突兀了,我不好答應你。至少我得好好考慮考慮再說,因為……

因為什麼?蘇曉雨一下子也說不出什麼理由來。而心底裏卻又分明明白,還是因為維納!

對維納,她現在理智上可說已十分絕望,情感上卻依然在依戀,在幻想……初見艾爾時的狂喜並不能衝淡她對維納的癡情。相反,一席交談下來,她仍然覺得自己與艾爾之間存在著某種不容易消溶的隔膜;至少,她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達不到艾爾那種人生觀,那種“精神”。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嗬。

過去那個艾爾又在一瞬間活生生而幾乎一成不變地站在了蘇曉雨的麵前。

對他的宏偉計劃,她由衷欽敬,可卻喚不起共鳴。蘇曉雨對金錢倒也並沒有太多的貪欲,可是要她和艾爾一起去獻身於慈善事業,並將掙來的錢大多投入什麼貧困地區的教育之類,蘇曉雨卻深感陌生,也有點不情願。

而且,從艾爾的性格來看,一旦幹起來,肯定又會十分投入,甚至,說不定哪一天他還會生出到哪個窮山區去辦學之類的念頭來的!

他是什麼都可能想也可能作到的,但是,如果要她也這樣去作一個“殉道者”,她實在感到不可思議。

她又隱隱地生出了失望之感。

對她的態度,艾爾也明顯感到失望,但他並不氣餒。他相信時間會改變他和蘇曉雨的關糸,他表示可以等待蘇曉雨的決斷。

正在這時,蘇曉雨發現艾爾的神色突變,驚訝地盯著自己身後在看什麼,她一回頭,腦子裏刮過一陣狂風一般,嗡嗡地呼嘯起來:

維納……

維納象座大黑塔一般直直地矗在她背後。她本能地想站起來,可是轉瞬便冷靜下來。她重新坐穩不動,隻是用盡可能平淡的口吻向他打了個招呼:

你好,你在裏間吃飯?剛才沒看見你。

維納的臉色被酒精染得血紅,目光十分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又冷冷地轉向艾爾,對蘇曉雨說:

我想,你一定會樂意向我介紹一下這位陌生的朋友吧?

我叫艾爾。艾爾站起來,向維納伸出手去:

我剛從美國來,我是蘇曉雨的朋友。

維納有點站不穩,身子沉重地倚在蘇曉雨的椅背上,既不與艾爾握手,也不再看他,依然衝著蘇曉雨說:

看起來我已經猜對了。哼哼,雖然我並不打算為此喝上一杯。讓我再來猜猜,你們重逢有幾天了?蘇曉雨,你的病就是為這位可尊敬的艾爾先生犯的吧?

你胡說什麼!蘇曉雨已被維納對艾爾的態度激怒了,又聽他這麼說話,不禁大為憤怒:

他明明是下午才剛到這裏!而且我早就告訴過你,他是我的男朋友,所以,請你對他禮貌些!

我會禮貌的,首先是對你。維納說著,向猶豫著想站起來的艾爾打了個手勢:

請坐好,小夥子,對我不必這麼客氣。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我們早就在電話裏相識過了。所以,現在你最好坐著別動,我並不想打擾你們,我隻想和我的秘書說幾句話。

說著,他伸手將蘇曉雨從座位上拉起來,要她隨自己到外麵去談談。

你放開我!有什麼話你就在這兒說!

蘇曉雨試圖掙開維納,卻不料他的手勁是那麼的大,反而被他象提小雞一樣揪住肩膀,一個勁地向外麵拖去。

我不去!艾爾你幫幫我呀!蘇曉雨死命抵住一隻桌角抗拒,與此同時艾爾也猛喝一聲,撲上來抓住維納的臂膀,喝令他立即放開蘇曉雨。

三個人的喊叫聲驚動了全酒吧的人,經理陳和裏間的食客都圍上來勸解,有兩個女留學生還尖叫著要找警察……

艾爾,你先鬆手。蘇曉雨見事態鬧大了,便叫艾爾放手,讓她隨維納出去:

你等著,我沒事的,我馬上就回來。

可是維納仍不鬆手,眾目睽睽之下,像抓住個犯人似地將蘇曉雨拖到了外麵。蘇曉雨又羞又惱又無奈,一到外麵,就放聲大哭,指著維納的鼻子破口大罵他混帳、無賴,活生生是一個粗暴無禮的酒鬼。

維納則呼哧呼哧地噴著酒氣,冷冷地點起一支煙。什麼也沒聽見似地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用身子擋著蘇曉雨,任她哭罵個夠,就是不準她進去。

蘇曉雨很快泄掉了怒氣,抽噎著催維納: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一定要進去的。

維納依然不發話,隻惡狠狠地瞪著蘇曉雨,大口大口地吞吐著香煙,煙頭在瑟瑟夜風裏不安地閃亮著。

蘇曉雨忽然感到有點害怕了,她二話不說,掉頭又想跑回酒吧,可是任她怎麼鑽,就是掙不脫維納的臂彎。她氣得拚命大叫:

放開我!維納,你怎麼這麼無恥?你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

你欺騙了我。維納低沉而嚴厲地開了口:

你使我蒙受了恥辱。

你才欺騙呢!你才使我蒙辱呢!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麼?剛才,以前,昨天!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告訴過我你和他完了,可是實際上……

實際上就是這樣,直到剛才為止還是這樣。可是現在完全不同了,你把我徹底推向了他。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總算讓我徹底相信我曾經是何待的幼稚可笑,你又是何等的冷酷無情——我病得那麼重,你卻漠然置之,現在我和朋友談談話,你又公然撒野,你還象個紳士嗎?

僅僅是談談話嗎?維納粗魯地咆哮道:

別以為我什麼都沒看見,我相信你們現在缺的隻是一張床了!

你!蘇曉雨又被激怒,完全忘乎所以了:

你說對了,今晚我就要住在他那裏去!事實上他剛才又在向我求婚,甚至還要求我辭職——可這與你有什麼關糸?我們之間的關糸已經不存在了,一切都結束了,你憑什麼還來幹涉我?

你真的相信他的話?維納的口氣明顯軟了下來:

真的還有胃口和他在一起睡覺?

豈止是相信?他的話比你要真誠可靠一百倍!至於睡覺,我愛和誰睡就和誰睡,甚至可能願意和天下所有的男人睡覺,你管得著嗎?

閉嘴!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無恥的話來?

到底誰無恥?你可以尋花問柳,任意踐踏別人的感情,為什麼我就……

得了吧,雨!維納一把拉起蘇曉雨的手,沉重地喘了口氣,終於用懇切的語氣說:

你分明是在賭氣。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的心思了,可是這太愚蠢,也很危險,你會後悔的。要知道你還是個孩子,我早知道你和艾爾之間沒有愛情。這個你哄不了我……

我已經後悔過一百次了!蘇曉雨猛地甩開維納的手,正要跑開,發現艾爾就站在酒吧門前緊張地看著他們。

艾爾,我們走吧。她一揮手攔住一輛出租車,招呼艾爾過來。

艾爾飛奔過來,一手攬起蘇曉雨,一手從胸前掏出張機票遞到維納眼前說:

先生,請看,這是我今天剛從北京飛來的機票。

謝謝!維納憤憤地推開艾爾的手,突然搶先一步鑽進停下來的出租車:

你們去痛痛快快喝個夠吧,祝你們今晚睡個好覺。

無——賴!

蘇曉雨指著飛馳而去的出租車,吼聲響得喉嚨好一陣刺痛。

車一開動,維納就後悔了。

我似乎喝得太多啦……他開始感到頭腦發脹,沉重地喘息不已。

他忍不住又從後窗裏張望了一下,正看見艾爾低著頭,親熱地摟著蘇曉雨安慰她的情景,他頓時懊惱到了極點,忍不住握緊拳頭,狠狠地砸了自己腦袋一拳。

先生上哪?司機問維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