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3 / 3)

不必自道。吾早知你糸美國來客,乃我破例所收之洋徒。吾已候汝多日矣。

艾爾聽人一翻譯,吃驚不小:

請問大師先生怎麼知道我是美國人的?怎麼知道我會想學氣功的?

吾還知你年不過28,尚待婚娶,而所取者必一中國女子……好,天機不必多問。汝可於每日清晨6時來此學法,吾將密傳真功於汝。

謝謝大師,我一定好好學!

滿場嘩然。

人們無不為大師一語道破洋人心機、降服一洋人為徒而歡呼雀躍。而艾爾果然在那位大師那兒連學了一個多星期。

你付學費了嗎?蘇曉雨急吼吼地問他。

大師分文不取。可是我怎麼好意思不付學費白費大師的神功?

你付了多少?

沒付錢!見我執意要付費,大師說念我一片誠意,讓我隨便捐些錢給他們辦的一個中華秘功及人體宇宙探索學會就可以了。我就……捐了五百美元。

哎呀艾爾!你上當了!你這個人就是太輕信了,以前那個女人的教訓你這麼快就忘啦?現在社會上形形色色的騙子太多了,尤其是看見老外……

蘇!艾爾突然厲聲打斷了蘇曉雨的話:

我不容許你侮辱我的師傅!氣功是中國、東方的珍貴文化寶藏,一門獨秀於世界的玄奧而偉大的科學,即使在當今西方也有許多的景仰者。大師更是一位我親眼所見並驗證過的大異人,他高風亮節,未卜先知……

高見亮節還收錢?蘇曉雨也氣起來:

而且所謂神功根本就不是什麼真氣功!社會上這類江湖騙子被揭破了許多,都是用魔術、心理迷障加媒子串通的辦法來哄人,壓根兒就沒有什麼特異神功……

沒有特異神功大師如何能知道我的身份、情況?

你不是天天在那兒看嗎?一個外國人最引人注目,也許你無意中已經向誰談過什麼,而這些人正好是這個所謂大師的同謀……

蘇曉雨!你怎麼能用這種陰暗的心理來看待大師呢?如果你不相信這些,我們就少談這些好不好?因為你說的那些和我所見識的絕不是一回事,道不同不相與謀。我們沒有共同的基礎,最好不要再爭論了。我不想讓這破壞了我們的感情。更不想聽你教訓我如何接受什麼過去的教訓——

可教訓就是教訓,記取它是為了……

蘇!但願你永遠不要再提什麼以往的教訓!

好脾氣的艾爾頭一次對蘇曉雨發火,而且發得很厲害。他真的生氣了。同時也因為他已經有些走火入魔,心頭蠢動著一股不可抑製的狂燥,這可說是他的個性之必然結果。

他一相信並迷上氣功,就全身心地投入,一發而不可收。每天都在不斷地練功、打坐,追求特異功能的產生,期求什麼“開天目”,以至精神恍惚、神誌迷亂,內在平衡被打亂,差點出了大亂子。

幸虧蘇曉雨救了他。

那天夜裏,蘇曉雨早睡了。朦朦朧朧地聽見艾爾在激動地大叫我看見啦,我看見啦,醒來一看,差點把魂嚇飛——

艾爾隻穿一身睡衣,正半睜半閉著眼睛在拚命拉窗子,也虧了賓館的窗子太死,否則被他打開了,他真會跳下7樓去!

事後他回憶起來,說自己打坐至深夜,忽聞有個飄渺的聲音在天邊親切地呼喚他。他抬頭看時,但見月影邊真的有個道貌仙袍、有點象他的大師的的老人在向他時隱時現地招手,他便倏然產生了奔過去迎他的念頭。

蘇曉雨當時嚇得哭出聲來,撲上去死命抱住了艾爾。

可當時艾爾非但不感激她,反而粗喉大嗓地怪蘇曉雨破壞了他的功力,一掌將她推出老遠,自己則重新開始打坐,企圖找回先前的“功能”!

蘇曉雨心知他是走火入魔了。也不和他爭吵,卻再也不敢睡覺,擁被坐在床上看著他,以防再出意外。第二天,蘇曉雨便找了個在精神病院的朋友谘詢。朋友一聽就笑起來,安慰她不必著急,他對此有足夠的經驗。

於是朋友同他來見艾爾,兩人一起和艾爾談了半天,連哄帶騙地硬是將他說服,一起上病院去看了許多因練功出偏而發病的病例,並找來一些揭露偽氣功騙術的書籍給他看。

艾爾這才如夢方酲,同意暫時停止練功。服了幾天鎮靜劑後,又漸漸地冷了那份荒唐。

不久,艾爾合同期滿,前來與蘇曉雨告別後,便回國了。也許是因為慚愧,他隻字未提婚姻問題,隻反複與蘇曉雨相約要多聯糸,並發誓一定盡快爭取再來中國……

蘇曉雨也沒和他多說什麼,但在她心裏,卻暗自認為這樁姻緣已到了盡頭。

她越發覺得艾爾的性格缺陷太明顯甚至太可怕了,她隻想與他和睦相處,頂多作為一種不得已時的退路,一般是不考慮嫁他了。

因此,當維納出現以後,她便一頭紮進了感情的漩渦。

她也曾有意地將她和維納的關糸暗示一點給艾爾,甚至曾直接了當地叫讓他死了等自己之心。但艾爾的表現完全出乎她的期望,他好像無動於衷,也不明確表示反對,似乎胸有成竹,在靜觀事態向他預料的那種方向發展。蘇曉雨於是更加明白,艾爾這人實在是很沉得住氣的,看來他輕易是決不會死卻這條心的。

事實也正是這樣,盡管天各一方,聯糸也漸少,但艾爾心目中從來沒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糸結束了,經常的電話聯糸就是證明。

他在尋找機會,準備著再來中國再說。

現在,他果然又來了。

在這蘇曉雨最需要他的時候。

真會是上蒼的安排嗎?

蘇曉雨一路上都在喟歎著。相對於普遍傾向於相信命運,迷信算命、卜卦之類的一般女性,蘇曉雨對這一套一貫不以為然甚至嗤之以鼻。現在她仍然不想相信這些,但卻時常感到自己的軟弱無奈,對於一貫自以為可以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越來越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