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你好,泡沫 (1)(2 / 2)

其實,在整個泡沫膨脹的過程中,也不乏質疑甚至警告之聲。比如早在1998年夏天,英國《經濟學人》雜誌就警告,“是美國的資產價格膨脹,而不是東南亞金融危機,構成了對世界經濟的更大威脅。美國股票市場今年又有了15%的收益,與前兩年相比竟然增長了65%,而這並不是泡沫出現的唯一跡象”,但當人們都處於迷醉狀態時,再擲地有聲的斥責也如同隔靴搔癢,根本不能刺激到他們麻木的感官。

實際上,當後來泡沫開始破滅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人們還處於迷醉狀態,根本沒有意識到情況有什麼不對勁。相反,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理取代了理性,處於這種狀態的人不管前麵是什麼,都會毫無顧忌地撲過去。即便偶爾有一些比較清醒的人,也失去了理性應有的堅定,甘願成為僥幸心理的俘虜。

2000年3月10日,星期五,當扮演泡沫濃度測量表的納斯達克綜合指數破天荒地創下5 048點的曆史高點1時,大多數人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巔峰,而是相信更大的奇跡將接踵而至。

盡管在隨後的一周內納斯達克指數下跌了10%,而且思科、微軟、戴爾等領頭羊的股票在這一期間甚至同時遭到了破紀錄的大單拋售,但市場分析人士仍然堅信 “這隻是正常的回調”,很快股指又會重新回到激揚之路。

作為這場泡沫中最大受益者之一的思科的反應,正好詮釋了這種情緒。在納斯達克創下曆史高點17天以後,思科的市值也跟著創下從未有過的高度—5 310億美元。這個數字讓思科成為世界上價值最高的公司。天生樂觀的思科總裁錢伯斯(John Chambers)比過去更加樂觀,他開始給員工編織新的夢想:用4~5年的時間達到500億美元的年收入和1萬億美元的市值。“我們有五成的成功率。”他對員工說。

他說這話時,已是2000年9月,雖然當時納斯達克指數相較最高時已經下調了將近20%,但他仍然認為沒有看到任何需要改變預期和行動的征兆。相反,他采取了更加大膽的行動以迎接預期的更大的繁榮:僅在這一個月中,公司又招聘了1 000名新員工;他甚至計劃在接下來的幾年將公司的員工從4萬人增加到10萬人;僅在這一年,思科收購的公司多達21家。

的確,沒有任何理由表明厄運已經降臨。進入2000財年(開始於1999年7月底)後,思科每個季度的收入仍然在增加,一季度是39億美元,二季度是44億美元,三季度是49億美元,這種增長一直持續到2001財年的第一季度(即2000年8~10月)。甚至當北電、朗訊等競爭者先後宣布進入衰退後,錢伯斯也僅僅將此視為思科進一步拉大與競爭者距離的機會,他顯然深信思科對這場寒流完全具有免疫力。

但形勢已經開始逆轉。一個普遍的觀點是,從納斯達克指數達到巔峰後,泡沫就已經破滅了。最初,在包括思科在內的領袖企業的樂觀財務狀況的支持下,隻有一些最弱小的企業首先感到了泡沫的裂痕,因為1999年那個聖誕節購物季的數據表明,雖然網民人數已經到了應該產生利潤的時候,但預期的大規模利潤卻仍然沒有到來,網絡銷售數據遠遠低於預期。

這就像一場瘟疫,開始往往在那些最脆弱者身上先反映出來。投資者再也沒有信心繼續追加投資,一些新生的公司隻好倒閉。納斯達克指數也正確反映了這一趨勢,到2000年12月,該指數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較3月的最高點縮水了近40%。

於是,這個靠金融的趨利本性與實業界的金融化這一對雙頭怪獸吹大的巨大泡沫,在2000年的冬天到來時,因為自然的寒冷與經濟的寒冷突然間發生的共振,使已經陷入瘋狂的人們終於清醒:冬天來了。